公元182年,光和五年正月初三。
新年的余味还混着爆竹的硝烟萦绕在王家村的上空,家家户户门楣上褪色的桃符在凛冽的寒风中微微晃动。然而晒谷场上,却无半分节日的慵懒,只有一片肃杀的金铁之气!
百名少年乡勇,列阵肃立。深冬的严寒被身上崭新的深褐色皮札甲隔绝在外,只留下甲片摩擦时发出的低沉“哗啦”声,汇聚成一股令人心悸的韵律。阳光照在打磨过的皮甲表面和兵刃的锋刃上,反射出冷硬的光泽。
**盾牌手(每什2人):**不再是简单的圆皮盾。他们手中紧握的是蒙着厚牛皮的坚实长牌!牌身高大,几乎能遮蔽大半个身躯,边缘包着防止劈砍的铁条。更令人侧目的是,长牌内侧巧妙地用皮绳扣固定着三支寒光闪闪的短柄投矛!矛头狭长尖锐,尾部带着稳定飞行的羽翎。腰间的旧环首刀已被狭长笔直的横刀取代,刀身修长,云纹内敛,静静地收在同样新制的硬木刀鞘内,只露出简洁的“一”字形刀镡。
**长矛手(每什6人):**他们手中的武器,足以让任何敌人胆寒!一丈六尺(约3.68米)的硬木长杆顶端,安装着狰狞无比的三棱破甲锥矛头!四尺三寸(1米)长的三棱锥体闪烁着幽冷的寒光,三面开刃,血槽深邃,那尖锐的锥形矛尖仿佛能洞穿一切阻碍!矛杆尾部也裹着防滑的葛布。同样,一口锋利的横刀悬于腰间,取代了原先的短刃。
**弓手(每什2人):**背负的弓已焕然一新!不再是简陋的单体木弓或猎弓,而是真正的筋角复合强弓!弓臂曲线流畅有力,由坚韧的木材、强韧的牛角片和富有弹性的动物筋腱复合胶粘而成,弓弦紧绷,散发着力量感。箭壶里插满了新制的重箭,箭簇尖锐,箭杆笔直。腰间同样配备了横刀,用于近身自卫。
**典韦:**即便是他,那身古铜色、刀疤纵横的雄壮躯体,此刻也被一副特制的、加大加厚的皮札甲覆盖。甲片明显比旁人的更大更厚,关键部位还额外嵌了张铁匠精心锻打的加厚铁片。他扛着那对从不离身的短柄铁戟,站在王康身侧,如同身披重甲、随时准备碾碎敌人的洪荒巨兽,气势更添三分凶悍!
王康站在队列最前方,同样一身擦得锃亮的皮札甲,腰悬横刀。他目光如炬,缓缓扫过眼前这支脱胎换骨的力量。深褐色的皮甲连成一片,如同移动的坚固壁垒;林立的三棱破甲锥长矛,散发着择人而噬的凶光;长牌如墙,强弓引而不发!一股沉凝如山、锐利如刀的强悍气息,从这支百人队伍中升腾而起,冲散了新年的暖意,只剩下冰冷的战意!
“兄弟们!”王康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寒风,传入每个人耳中,“看看你们身上!看看你们手里的家伙什!这是咱们用血汗,用命,一点一点拼出来、攒出来的!是咱们在这乱世里安身立命的根本!”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可是!再好的甲,再利的刀,再硬的矛,也得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使唤!卫家送的钱粮,县尊赏的犒劳,剿匪缴获的浮财…都花光了!咱们的口粮,只够吃到开春!这王家村,养不起一支光吃饭不干活的兵!”
“所以!”王康猛地提高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咱们得出去!自己挣饭吃!陈留郡内,甚至周边郡县,那些占山为王、劫掠百姓的土寇山贼,就是咱们的粮仓!就是咱们的钱袋子!剿了他们,夺了他们的不义之财,咱们才能活下去,才能变得更强!”
“杀!”
“剿匪!”
“挣饭吃!”
少年们的吼声瞬间爆发,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新装备带来的强大自信和对未来的渴望,在王康的话语下被彻底点燃!王固挥舞着新换的横刀,激动得满脸通红。李敢用力顿着手中的长牌,发出沉闷的响声。高顺握紧了腰间的横刀刀柄,眼神沉静却锐利。连新兵们的脸上也充满了跃跃欲试的亢奋。
“王祢!”王康喝道。
“在!”
“将你整理好的匪情图拿来!”
王祢立刻捧着一张用炭笔在粗麻布上绘制的地图上前展开。地图虽然简陋,却清晰地标注了王家村周边百里范围内,几股规模较大的山贼土寇势力盘踞的山头、寨子位置以及大致人数。
“都看清楚了!”王康手指点在地图上,“北面五十里,‘黑风寨’,盘踞黑风山隘口,头目‘过山风’,手下约莫一百五六十号人,多为流民,有皮甲者不过三四十,武器杂乱,但地势险要!”
“西边七十里,‘野狼谷’,头目‘独眼狼’,手下二百出头,悍匪居多,有几十副破烂皮甲,武器相对精良,据报还有十几匹驮马!”
“东南‘乱石滩’,水匪‘混江龙’,手下百余人,十几条小船,常在颖水下游劫掠商船…”
“还有东边‘老鸹岭’、南面‘二道沟’…都是几十到百十号人不等的土寇!”
王康的手指在地图上重重划过,声音斩钉截铁:“我们的目标,就是他们!一个寨子一个寨子地拔!一股一股地吃掉!用咱们手里的新刀新矛,去试试他们的骨头有多硬!用他们的钱粮,填饱咱们的肚子,壮大咱们的力量!”
“怎么打?”典韦抱着铁戟,瓮声瓮气地问,牛眼里闪烁着嗜血的兴奋,“是直接砸门,还是玩点花活?”
“大哥莫急。”王康看向高顺,“高顺,你说。”
高顺上前一步,目光沉凝地扫过地图,最终落在“黑风寨”的位置:“黑风寨离我们最近,地势虽险,但贼众战力最弱,且刚开春,防备可能松懈。可先拔此寨,以振军心,缴获资财。”他顿了顿,手指移向“野狼谷”,“此寨贼众凶悍,且据险而守,强攻伤亡必大。若拔除黑风寨后,可放出风声,诱其出谷劫掠,于其必经之路设伏歼之!以逸待劳,以我之锐,击其之疲!”他的分析简洁明了,直指要害。
“好!”王康点头,高顺的思路与他所想不谋而合,“就依此计!先拿黑风寨开刀!”他目光转向众人,杀气凛然,“王固、李敢!”
“在!”
“你二人率刀牌手为先锋!遇敌接战,长牌给我顶死!投矛听号令齐发!横刀出鞘,专砍下盘!我要你们成为撞不开的铁壁!”
“是!撞死他们!”王固、李敢齐声怒吼。
“赵平!”
“在!”
“弓手什紧随刀牌手之后!遇寨墙,压制射击!遇开阔地,箭雨覆盖!专射头目和甲士!节省箭矢,务求精准!”
“明白!”
“高顺!”
“在!”
“你率长矛什居中!长牌手打开缺口,便是你们突进之时!三棱破甲锥,给我狠狠地捅!捅穿他们的阵型!捅碎他们的胆子!我要看到你们的矛尖染血!”
“是!”高顺的声音斩钉截铁,握紧了腰间横刀。
“王祢、王栓!”
“在!”
“王祢带几人,负责看管驮马,运送缴获!王栓带几个机灵的,前出哨探,摸清道路、岗哨!若有陷阱,及时回报!”
“是!”
“典韦大哥!”王康最后看向身边的巨汉。
“嘿嘿,终于轮到老子了?”典韦咧开大嘴,铁戟互相磕碰,发出金铁交鸣。
“大哥随我坐镇中军!哪里吃紧,大哥的铁戟就砸向哪里!我要大哥这尊凶神,成为压垮贼寇的最后一根巨木!”王康眼中闪烁着信任与狠厉。
“哈哈哈!包在老子身上!看哪个不开眼的敢扎刺!”典韦狂笑,声震四野。
“好!”王康猛地拔出腰间的横刀,狭长冰冷的刀锋直指北方黑风山方向!阳光下,刀身上那内敛的百炼云纹仿佛活了过来,流淌着噬血的寒光!
“目标,黑风寨!明日五更造饭,卯时初刻,全军开拔!扫平贼寇,夺粮夺钱!”
“扫平贼寇!夺粮夺钱!”
百人齐吼,声浪滚滚,惊飞了枯树上最后几只寒鸦!崭新的皮甲在阳光下折射出冷硬的光泽,三棱破甲锥的矛尖闪烁着死亡的寒星。
砺剑多时,终要出鞘饮血!
**正月十一,未时末。黑风山隘口。**
寒风在狭窄的山坳里打着旋儿,发出呜咽般的声响。黑风寨那歪歪扭扭的木制寨墙,就卡在隘口最窄处,像一道丑陋的伤疤。墙垛后,几个裹着破烂皮袄、缩着脖子的山贼哨兵,正无精打采地跺着脚,咒骂着鬼天气。
突然,隘口外的山道上,出现了一排移动的“墙壁”!
深褐色的长牌连成一片,如同从山石中生长出的坚固堡垒,沉稳而坚定地向前推进!长牌缝隙间,隐约可见闪烁着寒光的矛尖!正是王固、李敢率领的刀牌手先锋!
“敌…敌袭!”一个眼尖的山贼惊恐地尖叫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寨墙上顿时一阵慌乱!山贼头目“过山风”闻讯冲上寨墙,看到那严整推进的盾墙,心中也是一惊:“哪…哪来的官兵?!快!放箭!扔石头!挡住他们!”
稀稀拉拉的箭矢和几块石头从寨墙上落下,砸在长牌上发出“哆哆”的闷响,却无法撼动分毫!盾墙推进的速度丝毫未减!
“弓手!”王康冰冷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早已蓄势待发的赵平立刻下令:“目标寨墙!抛射!放!”
嗡——!
十几张筋角复合强弓同时震鸣!十几支重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划过一道弧线,如同索命的毒蜂,瞬间越过长牌手,狠狠扎向寨墙!
噗嗤!噗嗤!啊——!
惨叫声顿时在寨墙上响起!强弓重箭的威力远超山贼劣弓,精准地钉穿了两个探头贼寇的胸膛!其余箭矢也深深嵌入木墙,箭羽兀自颤动!
“他娘的!好硬的弓!”过山风又惊又怒,“都给老子顶住!别露头!”
就在这时,推进到距离寨墙不足五十步的刀牌手阵型中,王固炸雷般的吼声响起:“投矛!掷!”
刷!刷!刷!
二十支短柄投矛如同突然暴起的毒蛇,从长牌后方被大力掷出!带着尖锐的呼啸,化作一片死亡之雨,瞬间覆盖了寨墙上方!
“啊!”
“我的腿!”
“救命!”
惨嚎声再次拔高!投矛的穿透力虽不如强弓重箭,但胜在突然、密集!好几个躲闪不及的山贼被钉穿了手臂、大腿,甚至有人被直接贯穿了脖颈!寨墙上的抵抗瞬间陷入更大的混乱!
“撞!”王固和李敢同时咆哮!
刀牌手们爆发出全身力气,顶着长牌,如同狂奔的犀牛群,狠狠撞向那并不算十分厚实的寨门!
砰!轰隆!
巨大的撞击声伴随着木头断裂的脆响!本就年久失修、被箭矢和投矛削弱过的寨门,在二十面沉重长牌的合力撞击下,轰然向内倒塌!烟尘弥漫!
“杀进去!”王康的怒吼如同进攻的号角!
“杀啊!”王固第一个顶着长牌冲过烟尘弥漫的豁口!李敢紧随其后!刀牌手们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入寨中,长牌顶开试图阻拦的零星山贼,腰间的横刀已然出鞘,寒光闪烁,专剁贼寇的下盘!
“长矛手!突进!”高顺的声音冰冷如铁!他手中沉重的三棱破甲锥长矛猛地前指!
“杀!”六支长矛什,六十支闪烁着死亡寒光的三棱破甲锥长矛,如同毒龙出洞,紧随刀牌手之后,从豁口处汹涌而入!瞬间组成了密集而恐怖的矛林!
刚刚被刀牌手撞得七荤八素的山贼,还没缓过神,就看到一片闪烁着幽冷三棱寒光的矛尖迎面刺来!那狰狞的造型足以让人魂飞魄散!
噗嗤!噗嗤!噗嗤!
令人牙酸的撕裂声连成一片!三棱破甲锥的恐怖穿透力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山贼身上那些简陋的皮甲甚至厚布袄,在这专门为破甲而生的凶器面前,如同纸糊!矛尖轻易地贯穿皮肉,撕裂内脏!血槽疯狂地吞噬着鲜血,制造出可怕的三角形伤口!惨叫声凄厉得如同鬼嚎!
一个悍勇的山贼小头目挥刀想格开刺来的长矛,却被沉重的矛杆震得手臂发麻,紧接着,另一支三棱锥如同毒蛇般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刺来,轻易贯穿了他的皮甲,深深扎入肋下!他低头看着那深入体内的三棱矛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口中涌出大量血沫,颓然倒地。
高顺身先士卒,手中长矛如同毒龙,每一次刺出都精准、狠辣,必有一名山贼毙命!他身后的长矛手们紧紧跟随,保持着严整的队形,长矛如同机械般整齐地刺出、收回、再刺出!所过之处,血肉横飞,竟无一人能挡!
“挡不住!挡不住啊!”
“快跑!是官军精锐!”
“那矛…那矛有毒!扎上就活不了!”
黑风寨的山贼彻底崩溃了!面对这前所未见的坚固盾墙、恐怖长矛和精准箭雨,他们那点乌合之众的勇气瞬间化为乌有!哭爹喊娘地四散奔逃!
“典韦大哥!”王康看向身边早已按捺不住的巨汉。
“哈哈哈!痛快!看老子的!”典韦狂笑一声,如同一头发狂的犀牛,挥舞着双铁戟,猛地冲入溃散的贼群!他根本不需要阵型,不需要配合!铁戟所向,如同热刀切油!左戟横扫,直接将一个试图逃跑的悍匪拦腰斩断!右戟下劈,将另一个举刀抵抗的山贼连人带刀砸成了肉泥!他那身特制的厚重皮札甲更是无视了零星的反击,如同人形战车般在贼群中横冲直撞,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横飞,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降者不杀!跪地免死!”王康冷酷的声音响彻混乱的寨子。
当王康在典韦、高顺等人的簇拥下,踏入黑风寨聚义厅时,战斗已基本结束。零星的反抗被迅速扑灭。寨子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烟尘。王固、李敢正带人清点俘虏,收缴武器。赵平的弓手占据制高点,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高顺的长矛手们则如同冰冷的磐石,持矛警戒。
王祢带着人冲进了寨子后方的仓库和头目的住所。很快,兴奋的喊声传来:
“康哥!找到了!粮仓!有粟米!少说有一百多石!”
“还有肉干!熏肉!好几大缸!”
“钱!铜钱!碎银子!还有几件首饰!”
“皮子!硝好的皮子!”
听着王祢的回报,看着被陆续搬出来的粮食口袋和沉甸甸的钱箱,王康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冷冽笑容。
首战告捷!黑风寨,拔除!钱粮,到手!王家村这把新磨的利刃,初试锋芒,便已见血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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