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七年(公元184年)五月初十,豫州汝南郡,项县郊野。
暮春的豫东南平原,热浪初显。项县低矮的城墙轮廓在地平线上若隐若现,城头稀稀拉拉插着几面污损的黄旗,守军神色惶惶不安。城西十里外的原野上,一支深青与深褐色的钢铁洪流肃然列阵,矛戟如林,杀气盈野。奋武营左部军司马高顺、右部军司马于禁立马阵前,身后是肃杀的左部千人、右部千人,以及王固那五百名剽悍绝伦的虎贲锐士。玄赤色的“奋武”大纛与“高”、“于”、“王”字将旗在热风中猎猎作响。
“报——!”斥候飞马而至,“禀高司马、于司马!龚都贼部主力万余众,盘踞项县!其闻听刘辟、何仪授首,何曼归降,军心涣散!龚都本欲东窜沛国,然其粮草辎重拖累,行动迟缓!探得贼酋龚都大纛即在城内县衙!”
高顺目光冰冷如铁,扫过项县城墙:“困兽犹斗,犹作城守之梦。传令!强弩前出,压制城头!各部准备攻城器械,一个时辰后,四面齐攻!务求一战而下,擒杀龚都!”
“诺!”传令兵飞奔而去。
于禁沉稳接口:“伯平兄,贼军士气已堕,或可先慑之以威,劝降一二,或可减少攻坚伤亡。”
高顺略一沉吟,颔首:“可。然只予其半个时辰!”
很快,数名嗓门洪亮的奋武营士卒被派至项县城下百步外,对着城头齐声呐喊:
“城内贼众听着!奋武校尉王将军神兵天降,刘辟、何仪授首,何曼归降!汝南大局已定!龚都困守孤城,负隅顽抗,死路一条!王将军有令:弃械归降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城破之日,格杀勿论!只诛首恶龚都,余者生路在此一刻!”
喊声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清晰地传入城内每一个守军耳中。城头上一阵骚动,守军面面相觑,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不少人眼神闪烁,偷偷望向城中心县衙方向。
县衙内,贼酋龚都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年约三旬,面容粗豪,此刻却布满焦虑和恐惧。刘辟、何仪的死讯如同两座大山压在他心头,何曼的投降更让他感到孤立无援。听着城外官军那如同最后通牒般的劝降,看着堂下大小头目躲闪的眼神,龚都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破灭。
“渠…渠帅!降了吧!官军势大,弟兄们…弟兄们都不想死啊!”一名心腹小头目终于忍不住,跪地哀求。
“是啊渠帅!留得青山在…”
“闭嘴!”龚都猛地抽出腰刀,面目狰狞,“老子纵横汝南,岂能不战而降!官军想取老子项上人头,没那么容易!守城!给我死守!”
然而,他的咆哮并不能驱散弥漫全城的绝望。半个时辰刚到,城外便响起了震天的战鼓!
“强弩曲!放!”(随军强弩约两百)
嗡——!嗡——!
密集的破甲箭矢如同飞蝗,狠狠砸在项县城头!本就士气低落的守军瞬间崩溃,哭喊着四散躲避,反击几近于无!
“攻城队!上!”高顺冰冷的声音如同催命符!
左部、右部、虎贲曲的士卒们,扛着云梯,推着临时赶制的撞车,在长牌手的掩护下,如同潮水般涌向城墙!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云梯便纷纷搭上城头!虎贲曲在王固的率领下,率先登城!弯刀挥舞,所向披靡!守军稍触即溃,跪地投降者不计其数!
轰隆——!
东门包铁的木门在撞车的猛击下轰然倒塌!于禁亲率右部精锐,如同洪流般涌入城内!
“龚都狗贼!滚出来受死!”王固浑身浴血,提着弯刀,在混乱的街巷中直扑县衙!
县衙内,龚都听着四面震天的喊杀声和越来越近的“投降不杀”的吼声,面如死灰。他猛地将桌案上的金银细软扫落在地,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嘶吼,带着最后几十名死忠亲兵,冲出县衙后门,企图从南门突围!
然而,刚冲出两条街巷,便迎面撞上高顺亲自率领的左部精锐!深褐色的甲胄如同铁壁,三棱破甲锥长矛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龚都!哪里走!”高顺破甲锥矛直指龚都,声音冰冷。
龚都目眦欲裂,挥舞着环首刀,状若疯虎般扑向高顺:“老子跟你拼了!”
铛!铛!铛!
刀矛交击,火星四溅!龚都虽勇,却怎是高顺这等沙场宿将的对手?数合之后,高顺抓住一个破绽,长矛如毒龙出洞,快如闪电!
噗嗤!
锋锐的三棱矛头狠狠贯入龚都的胸膛!龚都身体猛地一僵,低头看着透胸而出的矛尖,眼中充满了不甘与难以置信,口中鲜血狂涌,轰然倒地!
“渠帅死啦!”
“投降!我们投降!”
龚都授首,项县残存的抵抗瞬间瓦解。奋武营迅速肃清残敌,控制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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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和七年(公元184年)五月十五,豫州汝南郡西南,安阳城外二十里。
相较于项县的激烈,安阳城外则是一片诡异的平静。彭脱的两万部众,猬集在安阳城郊的营寨和附近几个依山傍水的坞堡中。营寨内外,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大小头目们窃窃私语,士卒们眼神闪烁,充满了恐慌和迷茫。
刘辟死,何仪死,龚都死!何曼降!短短半月,汝南黄巾四大渠帅三死一降!奋武营那面玄赤色的战旗,如同死神的符咒,笼罩在每一个彭脱部士卒的心头。彭脱本人,一个年约三旬、面容精悍的汉子,此刻正焦躁地在营帐中踱步,眼中布满了血丝。他虽拥兵两万,然核心老贼不过五千,余者皆是被裹挟的流民和动摇的地方小寇。面对那支连战连捷、如同魔神般的官军,他根本提不起半分对抗的勇气。
“渠帅!奋武校尉王康亲率大军…已至上蔡!高顺、于禁部破项县、斩龚都后,正星夜向我安阳压来!前锋骑兵距此已不足五十里!”探马带来的消息如同丧钟。
彭脱身体一颤,颓然坐倒在胡床上,半晌无语。良久,他长长叹息一声,声音嘶哑:“传令…各营头目…速来中军议事。”
半个时辰后,中军大帐内济济一堂,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大小头目们看着主位上形容憔悴的彭脱,无人敢先开口。
“诸位兄弟…”彭脱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刘辟、何仪、龚都…皆已授首。何曼…降了。奋武营兵锋所指,所向披靡。我等…困守此地,外无援兵,内无战心。数万兄弟性命…系于我等一念之间。”
帐内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喘息声。
“渠帅…您的意思是…”一名老成些的头目试探着问。
“降了吧。”彭脱闭上双眼,吐出这两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趁我等手中尚有万余可战之兵,城池坞堡尚在,尚能与官军讨价还价,为兄弟们谋条生路。若待高顺、于禁铁壁合围,王康亲率虎贲亲卫而至…那时再降,便如砧板鱼肉,任人宰割了!”
帐内沉默片刻,随即爆发出杂乱却一致的附和:
“渠帅英明!”
“降了!降了!给兄弟们找条活路!”
“那王校尉听说…对降卒还算公道…”
彭脱看着帐中众人如释重负甚至带着一丝庆幸的表情,心中五味杂陈,却也知这是唯一的生路。他猛地起身,沉声道:“好!既如此,立刻准备白旗!挑选能言善辩、胆大心细之人,携我亲笔降书及营寨、坞堡、军械、钱粮清册,即刻前往上蔡…不,直接去迎高顺、于禁将军前锋!献书请降!我彭脱,愿率部归顺王校尉,任凭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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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和七年(公元184年)五月十八,豫州汝南郡,吴房大营。
初夏的汝水之畔,奋武大营旌旗招展,戒备森严。中军大帐内,气氛却带着大战落幕后的振奋与繁忙。王康(王承业)端坐帅案之后,程昱、陈宫、王祢、张砺、吕岱等核心文武肃立帐中,人人脸上带着激战后的疲惫与功成的喜悦。
“校尉,”辎重营营正王祢手持厚厚账册,声音洪亮,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进行着汝南战役的最终盘点:
“自四月廿五平舆首战,至五月十八彭脱归降,历时二十三昼夜,我军转战汝南全境,摧破刘辟、何仪、龚都、彭脱四大寇,降服何曼,荡平妖氛!战果辉煌,缴获如山!”
“歼敌与俘获:
阵斩贼酋:刘辟、何仪、龚都。
收降贼酋:何曼(暂押)、彭脱(率部归降)。
歼灭贼军:约四万八千级(含平舆、灈阳、上蔡、项县诸战及溃散截杀)。
收拢降卒及原裹挟流民:总计六万七千三百余人(含彭脱所部两万降众)!”
“主要缴获:
粮秣:粟米、麦豆、杂粮合计三万八千六百石(平舆三千、灈阳一千五、上蔡五千、项县四千、彭脱献降一万五千、沿途抄没贼巢及缴获辎重九千一百)。肉干、咸鱼干约五千斤。
牲畜:
马匹:总计缴获驮马、驽马三千四百匹(平舆六百、灈阳三百、上蔡八百、项县七百、彭脱献降一千)。经高顺、于禁、王续、王宪等将领严格甄别,其中肩高体健、骨骼匀称、性情稳定,可充作战马者,计一千二百匹!此乃最大收获!余下两千二百匹为驮马驽马。
牛:八百五十头。
羊:两千三百只。
猪:四百头。
钱财:铜钱总计五百八十万枚;金饼九十五枚(约折钱九百五十万);银铤及各类金银首饰、器皿折钱约三百万(多为贼首劫掠豪强所得)。
军械:
汉军制式装备:环首刀一千六百柄、长矛(普通矛头)三千二百支、单层牛皮制式皮甲两千一百副。
贼军粗劣武器(木矛、竹枪、柴刀等)堆积如山,已择其稍可修缮者五千件入库,余者销毁或熔铸。
另缴获大小船只百余艘(巨野泽及彭脱部水军)。
其他:布匹五千匹;盐巴八百石;药材若干;铁料(回收及缴获)约一万两千斤。”
王祢念完长长一串清单,帐内一片寂静,随即响起压抑不住的惊叹与振奋。此战不仅彻底扫平了汝南黄巾,更缴获了堆积如山的粮秣、牲畜、钱财,尤其是那一千二百匹可充战马的驽马,使得奋武营的机动力量暴涨!降卒流民六万七千余,更是庞大的人力资源库!
“我军战损与兵力现状:”王祢继续道,声音转为肃穆:
战兵序列:
左部(高顺):战前千人,历战阵亡九十一人,重伤一百八十人(部分伤愈归队),现有战兵七百三十人(含伤愈归队及辅兵营新补精锐)。
右部(于禁):战前千人,阵亡七十六人,重伤一百五十四人,现有战兵七百七十人。
虎贲曲(王固):战前五百人,阵亡五十三人,重伤一百零五人,现有锐士三百四十二人。
强弩曲(赵平):战前五百人,阵亡三人,轻伤二十三人,现有劲弩四百七十七人(大部留守吴房,随军征战亦有损失)。
合计战兵:约两千三百二十人(含伤愈归队及新补)。
亲卫队(典韦):五十铁骑,无阵亡,轻伤十二人,皆已归队。
骁骑曲(王续、王宪):五百铁骑,轻伤二十人,皆已归队。一人双马,战马千匹(含新补充)。
匠作营(张砺):五百匠人,无战损。接收各类工匠七百八十人,规模已达一千二百八十人!
辎重营(王祢):八百人(含新补手艺者),接收牲畜、车辆、船只,规模庞大。
辅兵营(吕岱):战前五千新卒。历战期间,为战兵各部补充精锐兵员约三百人(主要补充虎贲、左右部战损)。接收降卒中甄别出的15-20岁身家清白健壮青壮一万一千人!现规模已达一万五千七百人!由吕岱任军司马,孙岩、周牧、赵铁、吴山、郑川、钱木六人为军侯分统。”
斥候队(王栓):三十骑,无战损。
“俘虏处置(依校尉旧例,由程昱先生、陈参军及属下主持):
查实犯有虐杀平民、奸淫掳掠等血债恶行者,计九百八十五人。已分批押送平舆、上蔡、项县、安阳等地府衙,明正典刑,枭首示众!
15至20岁身家清白、体格健壮之青壮,计一万一千人,已尽数补入辅兵营。
各类工匠(铁匠、木匠、皮匠、船工等)计七百八十人,已拨付匠作营张砺调用。
马夫、医者、兽医、酿酒匠、屠宰匠等有实用手艺者,计四百三十人,已补入辎重营。
余下老弱妇孺及无甚特长之俘虏,计四万五千余人,已分批发放口粮(约人均五日之粟),尽数遣散归乡,或由地方官府安置参与重建。
听着王祢的禀报,王康脸上露出了欣慰而沉凝的神色。汝南一战,虽付出近五百战兵伤亡的代价,但彻底廓清了豫南腹心之患,缴获之丰硕,人力之充沛,远超预期!尤其是那一千二百匹可充战马的驽马和辅兵营膨胀至一万五千余众的规模,使得奋武营的根基和潜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降将何曼暂押,彭脱率部归顺,廖化、周仓崭露头角,皆为人材。
程昱捻须,眼中精光闪烁:“校尉,经此一役,我军兵精粮足,根基雄厚。然朝廷旨意乃剿灭豫州黄巾,今刘辟、何仪、龚都授首,彭脱归降,何曼在押,汝南已靖。然豫州尚有颍川余孽未清,南阳张曼成犹在顽抗。皇甫嵩、朱儁二位将军处,亦需联络协同。”
陈宫接口:“宫以为,当速将汝南战果及彭脱归降事宜,六百里加急上奏朝廷及刺史府!并移文皇甫嵩、朱儁二位中郎将,呈报我军动向,请示下一步方略。同时,大军亟需休整补充,整编降众,消化缴获,尤需将新得之一千二百匹良马,尽快调训,充实骁骑!辅兵营一万五千新卒,更需加紧操练,择其精锐,补充战兵各部战损!”
王康重重点头,目光扫过帐下肃立的文武,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军师、公台所言极是!此战功成,赖诸君用命,将士效死!本尉已具表上奏,为尔等请功!阵亡将士,厚加抚恤,其家眷由营中善养!重伤者,全力救治,妥善安置!”
“传令三军:自即日起,全军休整一月!”
“匠作营:全力打造军械,尤以修复甲胄、赶制箭簇(弩矢优先)、为新得战马配齐马具鞍辔为要!”
“辎重营:统筹所有缴获,登记造册,妥为储备!新得船只,修缮管理,或可筹建水军雏形!”
“辅兵营:吕岱!着你严加操练一万五千新卒!体能、战技、阵型、号令,务必从严!一月之后,本尉要亲阅!择优者,补充战兵各部缺额!此乃我军未来之血库,断不可懈怠!”
“骁骑曲:王续、王宪!新得一千二百匹良驹,交予尔等!加紧调训骑手,务必做到一人双马,人马合一!一月之后,本尉要看到一支可堪大用的千骑铁军!”
“战兵各部:高顺、于禁、王固、赵平!整训士卒,磨合新补兵员,恢复战力!总结汝南战法得失!”
“典韦、廖化、周仓!亲卫队亦需整训,不可懈怠!”
“另,彭脱所部降众,暂由吕岱辅兵营监管,严加甄别,依律处置!其本人,暂且看管,听候朝廷发落!何曼,严加看押,待审!”
“各部主官,各司其职!砺兵秣马,静待王命!此间战报及我军休整事宜,即刻以六百里加急,上奏朝廷!”
“诺!”帐内文武齐声应诺,声震屋宇。程昱与陈宫看着王康从容调度,眼中满是激赏。经此汝南大捷,奋武营已如出鞘神兵,锋芒毕露!休整一月,消化战果,整军经武,这支铁军必将以更加雄壮的姿态,迎接新的征召。无论是北上颍川助剿余孽,还是西进南阳会战张曼成,奋武之名,已注定要在即将到来的更大风暴中,绽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吴房大营的炉火与号子声,在汝水之畔,奏响着力量积蓄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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