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阁主殿，虽经修缮，仍难掩大战留下的疮痍。
主位之上，一位身着素白道袍、面容清癯、气息却如渊似海的老者端坐，正是听雨阁当代阁主，清微真人。
其下首坐着李建国、玄诚等几位长老，神色皆是一片凝重。
云悠悠与沉殷步入殿中，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敬畏，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尤其是看向云悠悠时，那目光中更添了几分惊叹。
能以筑基修为，在最终关头起到那般关键作用，此女前途，当真不可限量。
“沉殷道友，云小友，此番听雨阁能得以存续，全仗二位力挽狂澜，请受老夫一拜。”
清微真人起身，竟对着二人郑重行了一礼。
李长老等人也随之起身行礼。
沉殷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受了此礼。
云悠悠则连忙侧身避让，连称不敢。
“真人言重了，守护此世安宁，本就是我辈应为之事。”云悠悠诚恳道。
清微真人直起身，眼中欣赏之色更浓，也不多客套，直接切入正题：
“请二位前来，是因为我们在清理镇封殿遗迹时，于那坑洞边缘，发现此物。”
他袖袍一挥，一道被柔和灵气包裹的物件悬浮于众人面前。
那是一片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锈迹斑斑的青铜碎片。
碎片上刻有极其古老繁复的云雷纹，但更引人注目的是，碎片中央，镶嵌着一小块色泽暗沉、却隐隐有流光转动，仿佛眼眸般的黑色晶体。
这碎片本身灵气近乎于无，但那股古老苍茫的气息，以及那黑色晶体中隐隐散发出的、与归墟同源却又有些微不同的虚无之感，让云悠悠瞬间绷紧了心神！
她左臂的冰丝封印传来清晰的悸动，袖中的“幽辰”也微微震颤。
“这是何物？”云悠悠问道。
“经阁中几位博古长老辨认，此物纹饰风格，远溯上古，甚至可能比黑巫族更为古老。”
清微真人语气沉凝。
“而其材质，尤其是这黑色晶体……我等无法完全解析，但其气息，与那‘归墟之门’极为相似，却又似乎……更为‘有序’？”
有序的归墟之力？
云悠悠心中一动，看向沉殷。
沉殷冰蓝色的眸子凝视着那碎片，片刻后，才缓缓开口：“‘观测之眼’的残片。”
“观测之眼？”众人皆露疑惑。
“上古有物，非器非灵，能窥探时空缝隙，乃至……感知‘归墟’之动向。”
沉殷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追忆与冷意。
“此物，应是某个‘观测之眼’破碎后所留。那黑色晶体，便是其核心。
‘墟神教’能精准定位听雨阁，并撬动归墟坐标，此物，功不可没。”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对方并非全靠卜算或内应，竟有如此诡谲的异物指引！
“如此说来，‘墟神教’手中，可能还有类似的碎片，甚至……完整的‘观测之眼’？”
李长老忧心忡忡。
“必然。”沉殷肯定道。
“此次失败，他们只会更加隐匿。持有此物，他们便如同暗处之眼，可窥探我等动向，寻找下一个薄弱点。”
殿内气氛顿时更加沉重。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云悠悠却盯着那碎片中央的黑色晶体，心中那股新悟的“往生道种”竟自发地微微旋转起来，传递出一种奇特的感应。
她感觉，这晶体中的“有序”归墟之力，似乎……可以被引导，甚至……被她的道种所“理解”和“平衡”？
一个大胆的念头再次涌现。
“真人，沉殷大人，”
她忽然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此物……能否交由我研究一段时间？”
众人皆是一愣。
这可是极其危险之物，连清微真人和沉殷都言其诡谲，她一个筑基修士……
清微真人看向沉殷，显然是以他的意见为主。
沉殷目光落在云悠悠那跃跃欲试、又带着一丝笃定的脸上，沉默了片刻。
“可。”他吐出一个字。
“若有异动，即刻封印。”
“多谢大人，多谢真人！”
云悠悠心中一喜，小心地以灵力将那青铜碎片收起。
她能感觉到，这碎片或许是她进一步理解归墟、锤炼往生道种的关键。
清微真人见状，也不再多言，只是又交代了一些听雨阁后续重建及防范事宜，便让众人散去。
回到临时安排的居所，云悠悠迫不及待地布下几个简单的防护禁制，然后将那青铜碎片取出，置于掌心。
她没有贸然用神念探入，而是先运转起“微光涟漪”，引动“往生道种”的清辉，如同柔和的月光般，缓缓笼罩向那碎片，尤其是中央的黑色晶体。
道种的韵律与那晶体中“有序”的归墟之力接触的刹那，云悠悠浑身一震！
她并未感受到强烈的排斥或吞噬，反而“听”到了一种极其微弱、仿佛来自万古之前的……规律性的“波动”！
那波动如同心跳，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描述着空间与虚无的某种恒定规则！
与此同时，她识海中那点道种清光大放，开始疯狂地吸收、解析这种“波动”！
她对“往生”的理解，对生死寂灭平衡的把握，竟在这解析过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深、巩固！
这碎片，果然是她修行的机缘！
但她也清楚，这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
那波动中蕴含的归墟本质并未改变，一旦她的道种无法维持平衡，立刻就会被其同化。
她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道种之力，如同最耐心的工匠，一点点地剥离、感悟那波动中蕴含的规则信息。
时间悄然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感觉心神再次临近透支时，她才缓缓收功。
掌心的青铜碎片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但她能感觉到，自己与那黑色晶体之间，似乎建立了一种极其微弱的联系。
而她的“往生道种”，则明显凝实了一圈，清光更加纯粹，旋转的韵律也愈发玄妙。
她甚至有一种模糊的预感，若能完全解析这碎片中蕴含的规则，她或许能借此，反向推演，窥探到其他“观测之眼”碎片，乃至那幕后“主教”的蛛丝马迹！
就在这时，沉殷清冷的声音隔空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还算凑合。三日后，随本王去一处地方。”
云悠悠一愣：“去哪里？”
“一处……或许能找到更多答案的地方。”
沉殷并未明言，但云悠悠能感觉到，那必然与这青铜碎片，与那“观测之眼”，与最终的“归墟”之谜，息息相关。
新的旅程，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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