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来顺出来，王警官拉住牛虎，语气郑重地叮嘱：“兄弟，咱不是外人，我得跟你说句实在话——你最好抽空去郑警监那儿露个面。这次这事，有人在上面吹风，说你主动跟日本人挑事，建议把你革职查办，是郑警监顶着压力，才把你调到戒毒所的。他老人家，算是你的贵人了。”
牛虎心里一震，连忙点头：“我知道了，大哥，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回到骑巡队，牛虎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王雷和张贵早已在门口等着送行。“队长，你放心，有你先前的关照，队里没人会难为我们，我们肯定好好干！”两人说着，又劝道，“要不然你还是住回五里店吧？反正我们隔三差五也会回去，彼此也能有个照应。”
牛虎想了想，觉得这话在理，便应道：“也好，就回五里店住。”
临行前，王警官还特批把那匹青鬃马让牛虎骑走——为了合乎规矩，牛虎象征性地交了二十块钱，王警官早让人在账上记了“青鬃马因伤致残，按普通驮马处理”，这点权限他还是有的。
牛虎把行李捆在马鞍旁，翻身上马。青鬃马见了主人，兴奋地刨了刨蹄子，驮着他一路小跑，直奔五里店。到了院子门口，他推开大门，先把马牵进马棚，添了草料，才拎着行李走进自己的房间——虽不是什么气派住处，却是此刻能让他安心的地方。
下午，牛虎特意去铺子买了两条烟、一包茶叶——贵重礼物他买不起，也知道郑警监为人清廉，这些寻常东西反倒合宜。他拎着东西来到总队办公楼，找到郑警监的办公室。
秘书见了他，让他稍等，进屋通报后很快出来：“郑警监让你进去。”牛虎推门进去，下意识“啪”地敬了个礼，刚抬胳膊又反应过来——今天没穿警服，手僵在半空有些尴尬。
郑警监倒没在意，笑着摆手：“快坐，不用这么拘谨。”牛虎把烟和茶叶轻轻放在办公桌角，语气谦虚：“郑警监，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您收下。”
“行，我收下你的心意。”郑警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开门见山，“调到戒毒所，是不是心里还拧着劲呢？”
牛虎也不隐瞒，点点头：“确实有点想不通——在骑巡队待惯了，跟兄弟们也熟，突然换地方，总觉得不适应。”
郑警监笑了笑，耐心开导：“年轻人，多在几个单位历练不是坏事，各警种的门道都摸一摸，以后升职才有底气。我年轻的时候，从普通巡警做起，刑事科、户籍科、治安队都待过，就是靠多历练才走到今天。你这年纪，正是攒阅历的时候，别只盯着眼前的舒服。”
他顿了顿，又说：“我看好你这股正直劲儿，去了戒毒所好好干，沉下心来，以后说不定有大出息。”
牛虎心里的郁结散了些，起身说道：“多谢郑警监提携，我一定好好工作，不辜负您的期望。”
“这就对了。”郑警监脸上露出笑意，“明天就去戒毒所报到吧，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牛虎立正应道：“是！那您忙，我先告辞了。”郑警监送他到门口，叮嘱道：“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就行。”牛虎连忙道谢，转身离开。
第二天一早，牛虎按时去北平市戒毒所报到。刚走进所长办公室，他就愣住了——坐在办公桌后的，竟是之前缉私总队的大队长李成斌！
“小兄弟，可算把你盼来了！”李成斌笑着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听说你要来当副所长，我高兴坏了！你当年亲手毙鸦片贩子的劲头，我到现在还记得。郑警监跟我一提这事儿，我立马就同意了！”
牛虎又惊又喜，连忙说道：“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您！以后还请所长多关照，我对戒毒所的事不熟，有不懂的地方，您可得多指点。”
“嗨，跟我客气啥！”李成斌摆摆手，“咱们这儿可比骑巡队清闲多了，以后没事咱哥俩喝喝酒、下下棋，多自在。对了，你会下棋不？”
牛虎有些尴尬地挠挠头：“真不好意思，所长，我还真不会。”
李成斌虽有点失望，却笑着说：“没事，不会咱可以学！先给你办手续。”说着，他对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喊道：“去把副所长的新警服拿来！”
没多久，工作人员就抱来两套新警服、一双马靴，还有武装带、徽章等零碎物件。牛虎在报到表格上签了字，领了新证件，李成斌便领着他往隔壁走：“来，这是你的办公室。”
推开门，牛虎心里一暖——这竟是个里外小套间，外间办公，里间还摆着一张床，能随时休息。“这是我特地给你腾出来的，”李成斌笑着说，“你要是累了，随时能在这儿歇会儿。”
“多谢所长费心！”牛虎连忙道谢。
“都是自己人，别见外。”李成斌又说，“今天你刚来，中午我让食堂加几个菜。对了，所里还有三个科长，俩出去办事了，宣传科的关科长在，我让她来跟你认识下。”说着喊来工作人员：“小李，把关科长叫来。”
没一会儿，一个女子走了进来。牛虎又愣了——这关科长竟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模样清秀，长的居然很漂亮，再加上一身警服，显得英姿飒爽。
关平性子直爽，进门先敬了个标准的警礼，笑着开口：“牛副所长好！我叫关平，是宣传科的科长，以后工作上还请您多多关照。”
牛虎连忙摆手，语气诚恳：“关科长客气了！我初来乍到，对戒毒所的情况一窍不通，以后少不了要麻烦你和其他同事，该是我请你们多指点才对。”
关平忍不住笑了，上下打量他两眼：“说真的，我真没想到牛副所长这么年轻。”
一旁的李成斌接过话茬，笑着打趣：“你没听说过他的事迹？当年在缉私队亲手毙了鸦片贩子，在骑巡队又敢跟鬼子叫板，这么烈的性子，你竟没听过？”
“事迹倒是早有耳闻！”关平点点头，眼神里带着点好奇，“我还以为，能做出这些事的副所长，得是那种成熟稳重、看着就不好惹的壮汉，没成想……您看着比我还年轻几岁呢！”
这话把牛虎逗得笑出了声，摸了摸后脑勺说道：“都是旁人传得玄乎了，我就是个普通警察，哪有那么神？现在见到本人，关科长是不是觉得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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