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呼啸，从崩塌的祭坛顶部灌入，气温骤降。
张起灵将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冯宝宝紧紧抱在怀中，试图用自己的体温驱散她身体的冰凉。
她那苍白脆弱的模样，与方才执掌八奇技、几近神明般的姿态判若两人，看得众人心头沉重。
“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尽快离开！”徐四强压下心中的震撼与忧虑，环顾一片狼藉、仿佛随时会彻底坍塌的地下空间，果断下令。
来时三座石桥已毁，暗红血湖依旧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王也强撑着消耗过度的身体，脚踏虚空，仔细探查，终于在不远处找到了一条被落石半掩的、似乎是备用出口的狭窄裂缝。
“这边！有路！”他喊道。
众人不敢耽搁，由黑瞎子和张起灵打头，依次钻入那仅容一人通过的裂缝。
裂缝内曲折向上，充满了湿滑的苔藓和尖锐的岩石，行进极为艰难。
但求生的本能支撑着每个人，就连状态最差的吴邪和胖子也咬牙坚持着。
不知在黑暗中攀爬了多久，前方终于透出一丝微光，伴随着凛冽的风雪气息。
当最后一个人气喘吁吁地从一处隐蔽的山体裂缝中钻出时，所有人都瘫倒在了冰冷的雪地上，贪婪地呼吸着稀薄却自由的空气。
他们出来了。
回到了昆仑山脉的雪线之上，虽然依旧身处险境，但至少脱离了那令人窒息的地下祭坛。
扎西老人早已在外面焦急等待多时，看到众人狼狈不堪、尤其是被张起灵抱在怀里昏迷不醒的冯宝宝时
他脸色一变，连忙上前，取出随身携带的、用高原珍稀草药炼制的保命丹丸，给冯宝宝服下，又用古老的苯教咒术为她稳定心神。
“她的力量消耗太大，心神受损，需要静养。”扎西老人检查后，面色凝重地对张起灵说道。
张起灵沉默地点点头，将冯宝宝裹紧，眼神片刻不离。
稍作休整，队伍不敢在此久留，立刻沿着来路，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向山外撤离。
归途的气氛比来时更加沉闷，每个人都心事重重。
几天后，队伍终于安全返回了哪都通华北分公司。
冯宝宝被立刻送进了医疗部最高规格的监护室，由公司最顶尖的医疗异人和现代设备联合诊治。
张起灵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外，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所有经过的医护人员都心惊胆战。
徐三徐四立刻向总部做了紧急汇报，内容经过严格斟酌，重点描述了与“永生议会”核心成员的激战、对方老巢的诡异与危险、以及最终击退强敌
他们隐去冯宝宝具体表现，只强调团队合作和惨烈代价，并附上了经过处理的部分采集到的能量样本和影像资料。
总部震动！
赵方旭亲自过问，一方面调集资源全力救治伤员，另一方面，对“永生议会”的威胁等级评估提升到了最高，责令华北分部不惜一切代价追查其残余势力，同时内部保密等级提到最高。
会议室里，参与行动的众人再次聚集，气氛凝重。
“宝儿姐的情况怎么样？”张楚岚迫不及待地问刚走进来的徐四。
“生命体征稳定下来了，但心神损耗极重，还在深度昏迷中。医疗部的人说，她像是……用力过猛，伤及了某种根本。”徐四揉了揉眉心，语气沉重，“需要时间恢复，而且……不确定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众人沉默。他们都亲眼目睹了冯宝宝那超越极限的力量，也明白那种力量绝非没有代价。
“蚀月没死，议会的主力也还在。”王也叹了口气，“这次我们算是把他们打疼了，但也彻底暴露了我们的……底牌。”他看了一眼病房方向，意思不言而喻。
“最关键的是，最后那股力量……”诸葛青摇着扇子，眼神深邃，“那绝不是蚀月或者议会能拥有的。那是……昆仑本身的力量？或者说，是维持某种平衡的‘规则’？”
张灵玉接口道：“古籍有载，昆仑乃万山之祖，炁之源头，自有其灵。或许我们的行动，尤其是冯姑娘最后展现的力量，触及了某种禁忌，引来了昆仑本源的干涉。”
这个推测让众人背脊发凉。如果连世界本身的“规则”都会成为潜在的对手或限制，那未来的路将更加艰难。
“还有宝儿姐身上的秘密……”吴邪忧心忡忡，“这次之后，恐怕想瞒也瞒不住了。总部那边，赵方旭不是傻子。”
徐三沉声道：“总部那边我会去周旋。现在最重要的是两件事：第一，全力确保宝宝康复；第二，利用这次重创议会的契机，顺藤摸瓜，争取在他们恢复元气之前，找到他们的其他据点，尤其是蚀月的下落！”
“妈的，一想到那老小子可能没死，胖爷我就浑身不得劲！”胖子骂道。
“他受了重创，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露面。”黑瞎子分析道，“但议会经营多年，底蕴深厚，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接下来的日子，华北分公司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器，高速运转起来。
医疗部日夜不停地监控着冯宝宝的情况，尝试各种方法助其恢复。
张起灵除了必要的休息，几乎一直守在外面，沉默得像一座雕像，只有冯宝宝偶尔在昏迷中无意识蹙眉时，他冰冷的眼神才会泛起一丝波动。
张楚岚、吴邪、王也等人则投入到繁重的后续工作中：分析带回的数据样本，试图找到议会其他据点的线索；整理战斗记录，评估议会成员的能力特点和弱点；与总部和其他大区沟通情报，布下天罗地网……
时间一天天过去。
冯宝宝在昏迷七天后，终于苏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时，眼神依旧清澈，却带着一丝罕见的迷茫和虚弱。
看到守在床边的张起灵，她眨了眨眼，声音有些沙哑：“闷娃儿……我睡了好久哦……肚子饿了。”
张起灵紧绷了多日的神经，在听到她这句话的瞬间，终于微微松弛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扶她坐起，将早已准备好的、温热的清粥递到她嘴边。
“慢慢吃。”
冯宝宝乖乖地小口喝粥，似乎完全不记得昏迷前那惊天动地的一幕，只是觉得身体没什么力气。
她的苏醒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但医疗部的检查报告却显示，她体内的炁息虽然恢复了平稳，但那种浩瀚如海的本源力量似乎陷入了极度的沉寂，仿佛自我保护般隐藏了起来。
她的身体机能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恢复。
与此同时，外界的暗流并未停止。
“永生议会”仿佛彻底销声匿迹，再没有任何动作。
但众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而关于昆仑山深处那一战的零星消息，还是在异人界的顶级圈子里小范围地流传开来，引发了各种猜测和震动。
“冯宝宝”这个名字，开始进入一些真正古老存在的视野。
一个月后，冯宝宝的身体基本康复，又恢复了往日活蹦乱跳、专注吃喝的状态，似乎那场大战并未在她心上留下太多痕迹。
但张起灵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他看着在院子里追着蝴蝶跑的冯宝宝，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他握紧了无名指的那枚同心响戒。
蚀月未死，议会犹在，宝宝身上的秘密引来的关注只会更多……
但无论如何，他都会守在她身边。
直到时间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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