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院内此刻彻底陷入极度恐慌的混乱。王管家带着几个胆大的男仆,手持棍棒,在梁婉晴尖利的催促和咒骂声中,试图用桌椅板凳去堵塞祠堂那扇不断传出恐怖吼声和指甲刮擦木头声音的破门,场面一片狼藉。没人注意到那道冰刃细微的光痕和僵尸断腕的瞬间。
我迅速收敛心神,眼角的余光瞥见苏清雪那一抹融入雨幕、跌跌撞撞奔向听雪轩的瘦削背影。那股腥甜的血气似乎还萦绕在空气中。再留在此地,被苏家发现我身怀异能且可能与僵尸有关联,后果不堪设想。
没有丝毫犹豫,我借着混乱人潮的遮蔽,如同融入池塘的暗影,悄然退开祠堂区域,无声无息地朝着听雪轩的方向掠去。
听雪轩的二楼主卧门虚掩着。
我屏住呼吸,轻轻推开一条缝隙。灯没有开,屋内只靠窗外偶尔划破雨幕的惨白闪电提供片刻的光明。
苏清雪背对着门口,跌坐在梳妆台前华贵的羊绒地毯上。素白的真丝睡衣胸前,赫然洇开了一小片触目惊心的暗红血迹。
闪电的光芒刺破黑暗。
借着那瞬息的光亮,我看到了梳妆镜里映出的景象,心脏猛地一缩,浑身血液似乎都在那一刻冻结!
镜面光洁如新。
镜中映出的那张脸,依旧是我熟悉的苏清雪。
只是……
镜中人脸的左半边,是她惯有的模样:微微蹙起的眉头,带着一丝痛苦和难以捉摸的清冷疏离,眼角甚至因为呛咳而挂着一丝湿润的晶莹。
而右半边脸,则像是坠入了最深沉的噩梦地狱!白皙细腻的皮肤下,大片妖异无比的暗紫色曼陀罗花纹正如同疯狂滋生的根系,蔓延扭曲,贪婪地吮吸着生命力一般!右眼的瞳孔失去了焦距,变得漆黑空洞,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嘴角神经质地微微向上扯起,形成一个极淡、却又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弧度!
那张脸,在光可鉴人的镜面中,被一条无形的竖线清晰地分割开来,一半是病弱的、沾染着人间气息的圣女苏清雪;另一半,则像是从幽冥黄泉最深处爬出来、带着腐坏与恶意的未知存在!
苏清雪本人似乎毫无察觉。她艰难地喘息着,微微颤抖的手伸向梳妆台上一只极其古旧的檀木首饰盒。盒盖打开,里面并非名贵珠翠,而是半盒散发着诡异灰败气味的……香灰!甚至能看到香灰中混杂着的点点未燃尽的朱红色纸屑。
她抓了一小撮香灰,竟毫不犹豫地塞进了自己嘴里!用力而艰难地吞咽了下去!喉头剧烈滚动,粘着灰白色颗粒的香灰从唇角溢出些许,在惨白的闪电下,如同恶鬼的面具。
当她的手再次抬起,抚向脖颈间的那串冰糯种满翠、触手生寒的翡翠念珠时,我心头猛地一跳。九娘那句“小心戴翡翠念珠的人”在识海里警铃大作!是时候了!
不能再等了!
我一闪身进了房间,几步冲到她的面前蹲下,低喝道:“清雪!扔掉它!”话音未落,我的手已伸向那串在她脖子上幽幽泛着冷光的念珠!指尖眼看就要触碰到那浸润过尸油的冰滑玉珠。
就在指腹距离翡翠珠面仅有一线之隔的瞬间——
“嘶!”
那串原本温顺地垂在苏清雪胸前的翡翠念珠,如同刚从冬眠中被猛兽惊醒的剧毒活物!珠子与珠子之间的金丝线缝“铮”的一声根根崩断!
十八颗圆润剔透、价值连城的帝王级翡翠珠子,就在我眼前,毫无征兆地炸成了漫天诡异蠕动的细小碧绿毒蛇!
它们通体碧绿,鳞片细密如同淬了毒的翡翠镶嵌!小小的三角形蛇头瞬间昂扬而起,冰冷的竖瞳锁定了我这个意图冒犯它们的不速之客!
数十条一尺长的碧绿毒蛇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嘶鸣,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动,化作一阵淬毒的疾风暴雨,噬向我伸出的手臂!
“不好!”我下意识要缩手,却已经慢了半拍!
剧痛!
手臂上传来数处被冰锥狠狠凿穿般的刺痛!
七八条碧绿毒蛇锐利的毒牙已深深钉进了我的前臂皮肉之中!它们冰冷的蛇躯死死缠绕住我的手臂,疯狂扭动。毒牙咬入的创口,没有淌出鲜红的血液,而是骤然涌出一小股粘稠得如同沥青的漆黑汁液!
更诡异、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那几道喷涌出的、散发着刺鼻腐朽腥气的黑血,竟无视重力和人体结构,在我胳膊的皮肤表面自行蠕动起来!它们扭曲着,蜿蜒着,像是有自己的生命,又像是被某种无形却精细的笔触牵引着,飞快地勾勒出一个结构复杂、透着一股邪异扭曲力量的——像是东南亚的某种符文诅咒!
每一笔画,都如同烙铁烫在我的神经上,带来深入骨髓的阴寒!
苏清雪似乎被眼前的剧变彻底夺走了最后一丝清明。她那双眼睛瞬间被纯粹的黑暗吞噬,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倒向前,冰冷枯瘦的手却带着超越常人的力量,死死攥住了我受伤手臂的袖子!
她抬起头,那张惨白如纸、妖异与清冷交织的脸上,竟露出一丝孩童般无助的痛苦。干裂的嘴唇艰难地蠕动,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嘶哑不清、如同梦呓般的古老音节:
“青丘…玄郎…疼…”
这三个字,却像三道惊雷,狠狠劈入我的脑海!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尾椎骨瞬间席卷到天灵盖!身体仿佛在这一刻被无形的手死死攥住,动弹不得,每一个关节都在发出无声的抗议。指尖冰冷,却微微颤抖,仿佛握住了无形的电流。
青丘玄郎……
这是我真正的名字?青丘?玄郎?苏清雪她知道?或者……是她体内那个寄生的东西知道?!
识海中,九娘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不再发出任何嘲讽或提示,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凝重和疑虑弥漫开来,如迷雾将我包裹。
手臂上那邪异的诅咒符文仿佛在吞噬我的热量,伤口流出的黑血变得愈发粘稠冰冷。缠绕其上的碧绿毒蛇不知何时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伤口没有愈合,细小的血洞边缘皮肤诡异地向内萎缩、变黑、坏死,像被看不见的火焰烤焦过。
而苏清雪,在吐出那让我心神剧震的称呼后,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睛像是耗尽了最后一点支撑的力气,翻起大片眼白,身体一软,彻底晕厥过去。她那冰冷的手,却依然死死攥着我的衣袖,带着一种濒死般的执拗。
窗外,几道刺目的黄铜光芒扫过,伴随着粗嘎的金属摩擦声,打破了听雪轩里的死寂。显然,龙虎山的道爷们终于带着他们压箱底的法法器,将苏家的四十九盏长明灯重新点亮了。
那光芒透过窗帘缝隙渗入,将我和怀中人事不省的苏清雪的身影投在冰冷的墙壁上,拖曳成两道扭曲纠缠的阴影。手臂上烧灼般的痛感不断提醒着我诅咒的存在。她最后那句梦呓,每一个字都像是淬毒的冰针,扎进我的大脑深处。
“玄郎……”
“夫君……”
小心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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