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中,顺天府的城门仿佛一头沉默的兽,俯地酣睡。
马蹄踏破雨幕,一人一马箭一般穿过城门,继而朝右侧街巷驰去。
忽然,前方的雨幕中也有一人一马疾驰而来。
眼看就要撞上,沈砚猛勒住缰绳。
待看清来人,他眉头紧锁,“赵晋?你怎么在这儿?”
赵晋一身雨水,脸上满是焦急,“二少爷,老爷和夫人命小的在此等候,请您即刻回府。”
“我有急事要办!”沈砚心急如焚,哪有时间回家,“让开!”
呵斥声很快被雨声带走。
“二少爷,”雨声噼啪,赵晋抬高了音量,“老爷说,您要办的事,他已知道。但此刻,您不能去找张次辅。请您先回府,老爷夫人有要紧话吩咐。”
沈砚心头一沉。父亲竟然已经知道了?还算准自己要去找那个人。
他知道赵晋的性子,硬闯无益,反而耽误时间。
他一咬牙,调转马头。
……
半柱香后,两人堪堪停在沈宅门前。
还没下马,沈福安已经惊呼着奔了下来,几个小厮紧随其后。
伞撑过去,沈福安自己都觉得多余。
“哎哟,我的二爷,您这都湿透了……快,快,先进去换身干净衣裳……“
沈砚脚下未停,人从伞下过去,眼风儿都没扫到他,径直冲进了门内。
沈福安又是”哎呦“一声,大长腿加快速度,可等他追进门,哪里还看得见二爷的影子。
身旁又有人冲过去,带起一阵冷风。
沈福安冲着那人的背影喊,“赵晋,让你家二爷先换身衣裳!……”
那人不知道听没听见,头也不回地拐过了墙角。
书房气氛凝重。
沈文柏面色沉郁地坐在主位,沈母朱晚秋站在他身侧,沈宴清也在一旁,眉头紧锁。
门外传来脚步声,三人齐齐将目光投向了门口。
沈砚在房门外停了一瞬,压了压心中翻涌的情绪,才推开了房门。
“父亲,母亲,大哥。”沈砚先朝他们行礼。
沈母看到浑身湿透,连蓑衣斗笠都未脱下的儿子,连忙上前摘了他头上斗笠。
“都湿成这样了,怎么不先去换身干净衣裳……福安!沈福安!”
不知是不是雨声太大,沈母的几声喊并未得到回应。
“母亲,不必了,我没那么多时间。”
“可,你……这……”沈母看着儿子,湿衣勾勒出他壮硕的身形,脸色却有些苍白,唇色冻得发乌。可他却似全然无感。
“今日早朝之事,想必父亲母亲已知道。叶姑娘危在旦夕,一旦被东厂的人抓进诏狱,以腾祥的手段,她必无生机!孩儿必须设法阻止!”
“胡闹!”
原本沉寂的房里炸起一声响,沈文柏猛地一拍桌案。
沈夫人忙走到沈父身旁,“老爷,说好了心平气和地跟砚儿说……”
沈文柏看一眼沈夫人,“我也想好好说话,可你听听,听听他都说的些什么胡话!”
说着抬手指向沈砚,“你知道现在是什么局面吗?你现在去找张大人,是想把沈家也拖进这浑水里,被他们也打成‘妖人同党’吗?!”
“父亲……”
沈母上前,抓住了儿子的手臂,“砚儿,娘知道你救叶姑娘心切……可你爹说得对,现在谁出头,谁就是往刀口上撞!”
“母亲……”
沈砚顿了顿。
“……若非叶淮西验出那焦骸非应桢表侄,此刻舅母怕已忧郁成疾,舅舅也可能做出不智之举,她于国公府有恩,于我们沈家,亦有间接援手之义,如今她有难,我们若袖手旁观,与那些落井下石之徒有何区别?”
沈母面上一滞,一时语塞。
“二弟。”
一直沉默的沈宴清缓缓开口。
“你的心情我们都明白……叶姑娘的好,沈家记着。但眼下,谁直接出手捞人,谁就是下一个靶子。眼下他们明着打击叶姑娘,暗里实则是在打击和牵制国公。我们若贸然行动,正中他们下怀。”
他走到沈砚面前,目光笃定,“现在能做的,不是去硬碰那道即将落下的旨意,而是做两件更实际、也更有效的事。”
沈砚紧盯着兄长:“哪两件?”
“第一,看紧诏狱。动用我们在北镇抚司和刑部的所有关系,务必确保叶姑娘在被关押期间,不受额外的私刑折磨,只要人没事,就还有转圜余地。这是底线,也是我们目前力所能及、且不易被抓住把柄的事。”
“第二,”他语气加重,“也是最根本的破局之道——你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朱应桢小公子!”
他看着弟弟瞬间亮起的眼神,继续道:“只要证实小公子尚在人间,那么她之前的勘验结论就不仅不是‘妖言’,反而是拨云见日、立下大功的铁证!届时,什么‘妖术’、‘惑众’的罪名,都将不攻自破!”
沈宴清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沈砚眼前的迷雾。
他向兄长投去钦佩的目光,正要开口道谢,沈宴清笑了笑,“不用谢我,这法子不难想,你只是救人心切,被扰乱了心智,而我,是旁观者清。”
沈文柏微微颔首,脸色稍霁,“宴清说得对。砚儿,救人之道,未必只有正面硬撼。你现在最该做的,是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应桢!这才是对叶姑娘最好的营救,也是对你舅舅一家最好的交代!”
沈母也连连点头,眼中重新燃起希望:“对对!找到桢儿,一切都好了!”
沈砚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他的声音恢复了沉稳,但眼神锐利如刀。
“赵晋,备马!诏狱那边,就拜托大哥和父亲了。”
说话间,转身大步流星地冲出了书房。
沈母目光追着他的背影,喊,“先去换身衣裳……”
回答她的是淅淅沥沥的雨声,书房内霎时又恢复了沉寂。
良久,沈母的声音再次响起,“可若是……砚儿未找到应桢呢?”
沈文柏缓缓坐回太师椅中,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沈母的目光又移向大儿子。
沈宴清也沉默着。
“找不到……”沈文柏终于开口,声音低沉,“那便是天意,也是叶姑娘的命数。我们沈家,届时能做的,或许只有尽力保全她一条性命。”
书房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烛蜡缓缓滴落。
? ?这章是湿身的沈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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