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隘口的硝烟尚未散尽，韩烨率领的中路联军已如一把出鞘的利剑，劈开天罗域的防线，朝着腹地纵深挺进。三日之内，连克三座城池的战绩让联军士气如虹，更让天罗域的修士闻风丧胆。那些被敖烈暴政压迫已久的城镇，在联军抵达时，百姓们自发地捧着灵谷、清水站在道旁，眼中的敬畏与感激交织，望着这支纪律严明的队伍踏过青石板路。
“韩阁主，前方三十里便是落霞谷。”吴昊策马来到韩烨身侧，手中握着从俘虏口中逼问出的地图，“此谷是前往天罗山主峰的必经之路，两侧悬崖陡峭，谷内常年云雾缭绕，据说……”他顿了顿，语气凝重，“天罗域那位擅长幻术的宗灵境巅峰修士‘鬼面’，便驻守在此。”
韩烨勒住缰绳，紫霄剑斜挎在腰间，剑鞘上的雷云纹在阳光下流转着淡紫色的光泽。他抬眼望向远方，只见一道狭长的山谷隐没在天际，谷口处的云雾竟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仿佛凝固的血痂。大罗境的灵识如无形的潮水般涌向前方，却在触及那片云雾时被一股扭曲的力量弹回，只能隐约感知到谷中有一道强横的气息蛰伏着，如同伺机而动的毒蛇。
“鬼面……”韩烨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传闻此人原是南域一个不起眼的散修，因修炼禁术‘千面幻经’被逐出故土，后被敖烈收留，封为天罗域的‘镇谷使’。这些年死在他幻术下的修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身旁的萧诺收起镇海枪，枪尖滴落的水珠在半空凝成冰晶：“幻术虽诡，终究是旁门左道。韩阁主，不如让我率先锋军探探虚实？”
韩烨摇头：“此人能被敖烈委以重任，绝非易与之辈。落霞谷地势险要，若他在谷中布下幻阵，先锋军贸然进入只会损兵折将。”他转头看向身后的联军修士，朗声道，“传令下去，全军在谷外三里处扎营，休整一日。”
军令传下，三万修士有条不紊地卸下辎重，搭建帐篷。篝火升起时，韩烨独自坐在一块青石上，取出墨长老遗留的手札翻阅。手札中恰好记载了关于“千面幻经”的只言片语——此术以人心欲望为引，能勾起修士内心深处的恐惧与执念，一旦心神失守，便会被幻术吞噬，最终沦为施法者的傀儡。
“欲望为引……”韩烨合上手札，眼中闪过明悟。大罗境修士之所以能克制多数幻术，正是因为对自身法则的绝对掌控，足以斩断外界情绪的干扰。但他麾下的修士大多是金灵境，甚至还有不少筑基期的弟子，面对鬼面的幻术，恐怕很难抵挡。
次日清晨，落霞谷的云雾似乎更浓了。韩烨命萧诺率领主力在谷外待命，自己则带着凌玥、吴昊及五十名宗灵境修士踏入谷中。刚进入谷口，两侧的悬崖便开始扭曲，原本灰褐色的岩石幻化成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张开血盆大口仿佛要将众人吞噬。
“稳住心神！”韩烨大喝一声，紫霄剑骤然出鞘，一道紫电匹练划破长空，噼啪作响的雷光中蕴含着空间法则的锐芒，瞬间将那些幻象撕裂。被撕裂的幻像化作点点黑灰，散落在地，却又在片刻后重新凝聚，这次竟幻化成了联军修士牺牲的模样——有的断了臂膀，有的胸口插着兵刃，满脸怨毒地盯着众人。
“韩阁主！是你害死了我们！”
“为何不救我？！”
凄厉的嘶吼声在谷中回荡，五十名宗灵境修士中顿时有人脸色发白，握着兵器的手微微颤抖。一名来自南域的修士看到幻化成自己师弟的身影，心神一乱，手中的长刀竟不受控制地劈向身旁的同伴。
“铛！”凌玥的月影剑及时格挡，清脆的金属撞击声让那名修士猛地回过神，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襟。“别被幻象迷惑！”凌玥的声音清冷如月光，“这些都是假的！”
韩烨眉头微皱，大罗境的灵识全力运转，试图锁定鬼面的位置。但谷中的云雾仿佛活物一般，不断干扰着他的感知，每一次灵识探入，都会被引入不同的幻境分支。
“韩烨，你的死期到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令人牙酸的笑意。随着话音落下，谷中的云雾突然翻滚起来，幻化成无数柄锋利的长矛，朝着众人攒刺而来。这些长矛凝聚的灵气竟与真实兵器无异，几名反应稍慢的修士被刺中肩头，顿时鲜血淋漓。
“吴昊，布‘锁灵阵’！”韩烨沉声下令。
吴昊应声取出十二面阵旗，以灵力催动，阵旗瞬间插入地面，形成一个淡金色的光罩将众人护在其中。那些幻化成长矛的云雾撞在光罩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却无法穿透。“韩阁主，这幻术能凝聚实体攻击，比传闻中更厉害！”吴昊额头见汗，维持阵法显然消耗不小。
韩烨没有回应，目光扫过四周。他注意到，无论幻境如何变化，谷顶那片暗红色的云雾始终保持着固定的形态，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在缓缓旋转。“找到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紫霄剑直指天空，“空间法则——破！”
嗡——
长剑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剑身缭绕的紫电突然暴涨，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硬生生将那片暗红色的云雾撕裂出一道裂缝。裂缝中，隐约可见一个身披黑袍、头戴青铜鬼面的身影，正盘膝坐在一块悬浮的岩石上，双手不断结印。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破掉我的‘千面幻界’？！”鬼面发出惊怒交加的吼声，青铜面具下的双眼闪过一丝慌乱。他修炼“千面幻经”百年，从未有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找到他的真身。
韩烨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空间法则催动到极致时，他的速度已超越了肉眼可见的极限，下一刻便出现在鬼面面前。紫霄剑带着破灭一切的威势，朝着对方的面门斩落。
鬼面惊觉时，仓促间祭出一面黑色的骨盾。这骨盾由无数修士的指骨熔炼而成，表面刻满了诡异的符文，散发出阴森的气息。然而，在蕴含空间法则的紫霄剑面前，骨盾如同纸糊一般，被轻易劈开。
“不——！”
青铜面具裂开一道缝隙，鲜血从缝隙中涌出。鬼面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的剑伤，他引以为傲的幻术在绝对的法则力量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那些缠绕在韩烨身边的幻境，在他真身受创的瞬间，如同冰雪消融般散去，露出落霞谷原本的模样——两侧悬崖光秃秃的，地上散落着枯骨，哪里有什么云雾和幻象。
韩烨拔出长剑，鲜血溅落在他的衣袍上，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眼神。“敖烈残暴不仁，你助纣为虐，今日便是你的报应。”
鬼面捂着胸口，身体缓缓倒下，青铜面具从脸上脱落，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他望着韩烨，眼中最后一丝光芒熄灭前，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叹息。随着他的死亡，谷外那些由幻术维持的防御工事也瞬间消失，露出通往天罗山主峰的平坦大道。
凌玥和吴昊带着修士赶到时，只看到韩烨站在悬崖边，紫霄剑上的血迹正缓缓滴落。谷外的联军看到落霞谷的幻境消失，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韩阁主神威！”
“破幻斩鬼面！天罗域必败！”
欢呼声在山谷间回荡，久久不息。韩烨低头看着手中的长剑，剑身上倒映出他沉静的面容。他知道，这只是决战敖烈路上的一场小胜利，真正的硬仗，还在前方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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