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海域的夜宴设在深海灵珠搭建的水殿之中，殿顶镶嵌的千万颗夜明珠将海水染成一片琉璃色，成群的荧光鱼在殿外游弋，宛如流动的星辰。韩烨端坐在主位左侧，手中把玩着一枚刚出炉的玄水盾碎片——午后与静海少主联手炼制的灵器虽未完全成型，但其表面流转的水纹灵文已显露出惊人的防御力。
“韩阁主可知，这静海域的海水为何能作为淬火介质？”静海域主忽然开口，苍老的声音带着水波般的颤音。他指了指殿外翻涌的暗流，“三千年前进阶大罗境时，老夫曾以本命精血祭炼这片海域，使海水自带‘柔化’法则——寻常火焰遇之不熄，刚猛灵力触之则散，正合你我炼器之道中‘刚柔相济’的至理。”
韩烨闻言放下碎片，指尖划过杯沿的水纹：“域主说笑了。晚辈观这海水灵韵，更像是天生蕴含法则，而非人为祭炼。若晚辈所料不差，静海域深处应有一处上古水脉遗迹吧？”
静海少主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其父却抚掌大笑：“果然瞒不过韩阁主！那遗迹正是先祖发现的‘沧澜圣泉’，只可惜泉眼被一层空间禁制封锁，我父子钻研百年也未能完全解开。”他话锋一转，语气凝重了几分，“不过今日请韩阁主前来，除了交流炼器之术，更有一事相商。”
水殿内的嬉笑声渐渐平息，侍奉的侍女们悄然退下。静海域主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晶莹的水镜，注入灵力后，镜中浮现出天罗域边界的海域景象——数十艘漆黑的战船正围着一座岛屿轰击，船帆上绘制的血色骷髅头在月光下格外狰狞。
“这是三日前我们的斥候传回的影像。”静海少主沉声道，“天罗域旧部并未因敖烈身死而溃散，反而勾结了黑鲨海域的妖兽一族，在八域边境烧杀抢掠。半月前，我们有三艘运灵船在此处被劫，船上三百名修士无一生还。”
韩烨看着镜中岛屿崩塌的画面，眉头微蹙：“黑鲨海域的妖兽向来不与修士往来，为何会突然与天罗域旧部合作？”
“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敌人。”静海域主指尖在水镜上一点，画面切换到一群身披鳞甲的妖兽正在吞噬灵脉，“这些妖兽修炼的‘噬灵大法’需要海量灵气支撑，而天罗域旧部许诺他们，只要能搅乱八域秩序，便将中极域的一条主灵脉让给他们。”
韩烨心中一凛。中极域作为八域之首，其主灵脉的蕴含的灵气足以让整个黑鲨海域的妖兽集体进阶，这诱惑确实难以抗拒。他忽然想起离开地冥域前，凌玥呈上的那份关于边境异动的报告——当时只以为是寻常盗匪，如今看来，竟是天罗域旧部的调虎离山之计。
“韩阁主请看此处。”静海少主指向水镜角落的一处暗礁，“我们发现这些战船的船底都刻有‘破禁灵文’，能够避开八域联防大阵的探查。若非我们的深海灵龟恰好路过，恐怕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韩烨凑近细看，那些灵文的刻制手法与他在陨仙洞见过的上古阵法有几分相似，只是笔画间多了几分刻意模仿的僵硬。他取出随身携带的灵文图谱，对照片刻后道：“这些灵文看似复杂，实则有三处致命破绽。若能在联防大阵中加入‘反制灵文’，便能让这些战船无所遁形。”
静海域主眼中精光一闪：“韩阁主有把握？”
“不仅如此。”韩烨将玄水盾碎片拍在桌上，盾面的水纹灵文突然亮起，“晚辈提议，由静海域负责监视黑鲨妖兽的动向，地冥域则提供刻有反制灵文的阵盘。一旦发现异动，两地修士共同围剿——我们称此为‘海冥联防’如何？”
他顿了顿，指尖在碎片上划出一道弧线：“玄水盾的炼制之法，晚辈愿与静海共享。此盾能引导攻击之力入水体，正适合海域修士使用。作为交换，还请静海帮我们留意天罗域旧部的核心据点。”
静海少主正要答应，却被其父抬手制止。老域主盯着韩烨的眼睛，缓缓道：“韩阁主可知，与天罗域旧部为敌，相当于与整个八域的保守势力为敌？他们背后，可有不少神灵境修士撑腰。”
“晚辈在宗灵境时，就敢与大罗境为敌。”韩烨拿起玄水盾碎片，盾面的水纹在灯光下流转不息，“如今踏入大罗境，自然也不惧神灵境的威胁。何况——”他看向水镜中正在哀嚎的岛民，“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
水殿内陷入良久的沉默，唯有殿外的海水拍打声此起彼伏。忽然，静海域主放声大笑：“好一个‘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老夫活了三千岁，竟不如一个后辈看得通透！”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刻有海浪图案的玉符，推到韩烨面前，“此乃静海令，持此令可调动静海域三成兵力。联防之事，老夫应了！”
韩烨拿起玉符，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符内蕴含的水系灵力与他体内的玄铁真气隐隐共鸣。他将玄水盾的完整图谱从储物戒中取出，推了回去：“这是玄水盾的灵文刻制详解，其中加入了地冥域玄铁的融合之法，防御力可再提升三成。”
静海少主拿起图谱，越看越是心惊，忍不住抬头道：“韩阁主这灵文排列之法，竟能让两种相克的材料完美融合？这……这简直是颠覆了传统炼器理论！”
“没有什么是绝对相克的。”韩烨端起酒杯，与静海域主遥遥一碰，“就像海水与玄铁，看似水火不容，实则能相辅相成。八域之事也是如此，唯有打破隔阂，方能长治久安。”
夜宴散去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韩烨站在玄铁飞舟的甲板上，望着静海域渐渐远去的轮廓，将那枚静海令收入储物戒。舟身两侧的玄铁羽翼在晨光中泛着冷芒，他知道，从达成联防协议的这一刻起，紫云阁便不再只是地冥域的一方势力——他们已经站在了八域风云的风口浪尖。
“阁主，我们接下来去哪？”随行的弟子问道。
韩烨望着东方天际的第一缕朝霞，缓缓道：“回地冥域。告诉凌玥，让她准备清点阁中高阶修士，三日后，我们要去会会那些天罗域的跳梁小丑。”
飞舟破开云层，留下一道淡淡的玄铁印记。甲板上残留的水纹灵文尚未完全消散，在晨光中化作一道连接海陆的虹桥，仿佛预示着海冥两域即将联手谱写的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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