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伊露什卡耷拉着肩膀走到门口时，拉斯洛的声音轻柔地响起：
“乔凡娜...”
这声呼唤让门外的白骑士身形微顿。乔凡娜的手下意识地扶住门框，金发在晨光中泛起细碎的光晕。
一年来她刻意避开与拉斯洛独处，此刻这声轻唤却像钥匙般撬开了她精心构筑的心防。
“他为什么...偏偏用这种语气...”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铠甲下的心跳突然乱了节奏。这个细微的反应被伊露什卡尽收眼底，银发少女偷偷吐了吐舌头。
“母亲真是想男人想疯了吧～”
伊露什卡在心底翻了个白眼，灰蓝色的眼眸中闪着促狭的光。“明明听到人家声音就腿软，还整天装什么正经，装什么克制...”
拉斯洛缓步走近，权杖在地面敲出从容的节奏。
他的目光掠过乔凡娜微红的耳尖，黑色的眼眸中带着了然的笑意：“正好有事与你商议...关于黑军的部署。”
“好，”乔凡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也有话要对你们说...”
她严厉地扫了正在偷笑的伊露什卡一眼，后者立刻像被揪住后颈的小猫般缩了缩脖子。
“陛下，您也出来一下。”乔凡娜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啊？我？”拉斯洛微微一怔，权杖差点脱手。“坏了...这下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他求助地看向伊露什卡，却发现那只小鹰正幸灾乐祸地偷笑。
“算了，”乔凡娜轻叹一声，像领小鸡崽般将伊露什卡推进书房，“还是我进来吧。”
她反手合上门，阳光为她的银甲镀上凛然的光晕。
乔凡娜将两人引到巨幅地图前，指尖轻点匈牙利边境：“首先，”她看向伊露什卡，“身为统帅在书房嬉闹成何体统？”羽笔不轻不重地敲在银发少女手背。
接着转向拉斯洛时，她的语气稍缓：“而您...不该纵容她胡闹。”
目光扫过他松开的领口，突然伸手替他系好系带，“一国之君要有威严。”
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让三人都愣住了。
乔凡娜猛地收回手，耳根通红地轻咳一声：“总之...要闹回寝宫闹。”她慌乱地转身整理地图上的兵棋，却把骑兵摆到了海上。
伊露什卡憋笑憋得肩膀发抖，拉斯洛的唇角勾起温柔的弧度。
他忽然发现，这位总是板着脸的白骑士，生气的模样比任何宫廷贵妇都动人。
生硬的人有独属于她的魅力，活泼的人有属于她的活力。
乔凡娜是能成为我母亲的人，这是对的，不是乱讲的。
终于，眼见母亲的动作越来越笨拙，伊露什卡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指着地图上被乔凡娜摆错位置的骑兵棋子，灰蓝色的眼眸弯成月牙：“哈哈~母亲，您这布阵水平，恐怕还不如拉斯洛呢...”
乔凡娜深褐色的眼眸一扫，伊露什卡立刻像被掐住脖子的小鸡般噤声。书房里只剩下羽毛笔滚落地板的轻响。
“乔凡娜，”拉斯洛适时上前，权杖轻点地图上的多瑙河防线，“不久后我要去维也纳参加帝国议会。”
他黑眸沉静如夜，“匈牙利的防务...就交给你了。”
晨光透过彩窗，为三人镀上金边。拉斯洛的目光专注而温和：“你对奥斯曼的战法最熟悉，我相信你。”
“陛下放心。”乔凡娜挺直脊背，银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她执起兵棋，利落地在边境线上布防：“耶尼切里喜欢侧翼包抄...”骑兵棋子精准落在峡谷位置，“但我们在瓦拉几亚吃过亏的轻骑兵，正好能克制他们。”
伊露什卡惊讶地发现，母亲谈论军务时就像换了个人。
那些笨拙与慌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久经沙场的统帅威严。当乔凡娜用佩剑在沙盘上划出反击路线时，连拉斯洛眼中都闪过赞赏。
“至于你，”乔凡娜突然用剑鞘轻点伊露什卡的靴尖，“带重骑兵守在这里。”她指向喀尔巴阡山隘口，
“若敢像上次那样贸然出击...”剑鞘威胁性地扬起，“我就把你绑在马厩里反省。”
拉斯洛低笑一声，权杖与乔凡娜的佩剑轻轻相击：“那就说定了。”这个动作让两人手指不经意相触，乔凡娜耳尖微红，却罕见地没有躲闪。
拉斯洛的权杖轻点巴尔干半岛的位置，黑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关于拜占庭的难民...”他故意停顿，目光扫过跃跃欲试的伊露什卡，“我们尽数接收。”
权杖在边境线上划出一道弧线，“但要增设三个检疫营。”
乔凡娜立即领会意图，执起羽笔在羊皮纸上记录：“需要调拨两千担粮食...”她深褐色的眼眸中闪着忧虑，“还要防备奥斯曼的细作混入。”
伊露什卡像只闻到猎物气息的小鹰般凑近地图，银发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拉斯洛故意放慢语速，权杖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这件事就交给...”
他刻意拖长尾音，看着伊露什卡紧张地攥紧拳头，连呼吸都屏住了。直到乔凡娜轻咳一声提醒，他才含笑吐出那个名字：“伊露什卡。”
“好耶！”银发少女雀跃地跳起来，军靴在地面敲出欢快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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