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瘟神肆虐与星火燎原
“虏疮”（天花）的阴影，如同无形的巨掌，死死扼住了长安的咽喉。城门紧闭，街巷空荡，唯有太医院的马车和身着皂衣的差役穿梭其间，将一具具覆盖着白布的尸骸运往城外焚化。空气中弥漫着石灰和草药混合的刺鼻气味，昔日繁华的帝都，此刻如同鬼域。
李瑾的铁腕政策发挥了作用。严格的隔离与消毒，虽然无法完全阻断传播，却极大地延缓了瘟疫扩散的速度，为太医院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太医们日夜不休，根据古籍记载和前朝经验，尝试着各种方剂，针灸、药浴、熏蒸……手段尽出，却收效甚微。死亡人数仍在攀升，恐慌在寂静中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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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绝望的氛围中，一个被尘封的名字，再次被提及——人痘接种法。
此法古已有之，取天花患儿痘痂研粉，吹入健康儿童鼻中，使其感染轻微天花从而获得免疫力。然此法凶险异常，稍有不慎便酿成真疫，且成功率不高，故多为民间隐秘流传，医家正统视为禁忌，鲜少采用。
一位曾游历江南、见识过此法的地方郎中被征召入京，在太医署争论是否冒险一试时，他提到了一个关键细节：似乎取用那出痘顺畅、症状轻微者的痘痂，成功率会高上许多。
这个细节，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丝微光。
然而，谁敢用皇嗣之尊，行此凶险之法？更何况，皇长子李昊年仅五岁！
太医署内争论激烈，谁也不敢担此天大的干系。消息传入宫中，李瑾亦是犹豫不决。他深知此法风险，若昊儿有失，他无法承受，帝国亦将动摇。
“陛下，”林薇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一种异常的平静，“臣妾……愿以身试之。”
李瑾猛地转身，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林薇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决然的微笑：“臣妾体质与昊儿相近。若此法在臣妾身上可行，再用于昊儿，方为万全。若……若有不测，陛下需答应臣妾，无论如何，要保住昊儿，保住这新政的星火。”
“不可！”李瑾断然拒绝，声音嘶哑，“朕绝不允许！”
“陛下！”林薇握住他的手，目光坚定如铁，“这是目前看来，唯一的希望。不仅仅是为了昊儿，更是为了这满城百姓，为了帝国的未来！臣妾心意已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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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在李瑾痛苦而无奈的默许下，林薇成为了第一个人痘接种的试验者。过程极其隐秘，由那位提出此法的江南郎中亲自操作。接下来的日子，是无比煎熬的等待。林薇被隔离在深宫别院，李瑾日夜守候在外，心如油煎。
三天后，林薇开始发热，身上出现了稀疏的红疹。太医署如临大敌，所有手段准备齐全。万幸的是，她的症状始终轻微，发热两日后便逐渐消退，红疹也顺利结痂脱落，并未留下严重疤痕。
她成功了！获得了对天花的免疫力！
消息传出，太医署众人大喜过望，立刻以此为基础，优化接种流程，开始在严格控制下，对部分自愿的宫人及官员子弟进行小范围接种。
然而，没等众人从林薇成功的喜悦中缓过神来，一个更令人震惊的消息从深宫传出——皇长子李昊，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母后为自己冒险试药之事，竟趁着宫人不备，偷偷找到了那位江南郎中，以皇嗣之威，强行要求郎中也为他自己接种！
当李瑾和林薇得知消息赶到时，接种已经完成。李昊小脸因发热而通红，却倔强地看着父母，虚弱而清晰地说道：“父皇，母后……不怕……昊儿也不怕……昊儿要和母后一样……”
看着儿子那与年龄不符的勇敢与决绝，李瑾和林薇相拥而泣，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酸楚与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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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上天眷顾，或许是林薇的体质遗传，李昊的接种过程虽有波折，发热比林薇更高，但最终也是有惊无险，顺利度过了危险期。
皇嗣成功接种人痘的消息，虽未公开宣扬，却在高层悄然流传开来。此举极大地鼓舞了人心。太医院趁势扩大接种范围，首先从军队、官府等要害部门开始，逐步向民间推广。虽然依旧有失败死亡的案例，但更多的人因此获得了免疫力。长安城的死亡数字，开始出现拐点，缓慢下降。
与此同时，对瘟疫源头的调查也有了进展。“拂晓”顺藤摸瓜，发现最初病患的出现，与一伙近期从河西走私皮毛入京的商队有关。而这支商队，其背景似乎与吐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是意外，还是阴谋？吐蕃是想借此扰乱大唐腹地，以缓解其在西线的压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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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瘟疫的阴霾终于开始消散，长安城门重新开启时，永徽七年已然走到了尾声。帝国如同经历了一场浴火重生，虽然伤痕累累，但核心未失，希望犹在。
李瑾站在恢复生机的朱雀大街上，看着往来的人流，对身旁依旧有些虚弱的林薇叹道：“经此一疫，朕方知，治国之道，不仅在开疆拓土，更在于守护这万千生民。格物之学，亦当用于此。”
林薇靠在他肩头，轻声道：“是啊，陛下。医道、防疫，亦是格物之一种。我们未来的路，还很长。”
她的目光，不由得望向南方。那里，还有未知的岛屿和潜在的敌人；那里，也寄托着帝国向海图强的梦想。
而此刻，那个曾勇敢面对瘟神的孩子，正站在宫中的星图前，指着南方那片标注着未知岛屿的海域，对启蒙师傅说道：“先生，等昊儿病好了，还要学造船，学看星星……要去那里看看，是谁藏在岛上。”
星火已燃，必将燎原。只是，下一次考验来临时，帝国是否已做好了更充分的准备？南方的谜团，又将在何时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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