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储器失败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就在研究所里传开了。食堂里、水房里，到处都能听到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我就说嘛，这么复杂的东西，哪是几个人就能搞出来的。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研究员一边扒拉着碗里的白菜帮子，一边对同桌的人说。
年轻人，太冒进了...另一个老师傅摇摇头，还是要稳扎稳打才行。
这些议论传到王铁柱耳朵里，气得他直跳脚，手里的窝头都被捏变了形：他们懂什么！有本事自己来试试！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睛里冒着火。
刘思敏虽然没说话，但紧抿的嘴唇和微微发红的眼圈暴露了她内心的委屈。她默默地收拾着实验记录，把那些失败的数据一张张整理好，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受伤的孩子。
陆知行倒是很平静。他坐在工作台前，反复查看着失败的磁芯矩阵，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他知道，在科研道路上，质疑和嘲笑是难免的。关键是要从失败中吸取教训，继续前进。但说实话，看着半个月的心血付之东流，他的心里也像是压了块大石头。
就在气氛最低落的时候，周维雄突然来到了实验室。他背着手，迈着沉稳的步子，在实验室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那个失败的磁芯矩阵前。他的目光在那些密密麻麻的磁芯上停留了很久，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听说你们碰钉子了？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却像是能看穿人心。
王铁柱低下头，不敢说话，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刘思敏也紧张地攥着衣角，连呼吸都放轻了。
陆知行坦然承认：是，周副所长。我们自制的磁芯参数不一致，导致存储器工作不稳定。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内心的波动。
周维雄拿起一颗磁芯，在手里掂了掂，又对着光仔细看了看：知道问题在哪吗？他的问题很简单，却直指要害。
材料配比和烧结工艺都需要改进。陆知行如实回答。
周维雄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止。你们太着急了。他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个简单的示意图。粉笔与黑板摩擦发出的声音，在安静的实验室里格外清晰。
磁芯存储器是个系统工程，他一边画一边说，材料、工艺、驱动电路，缺一不可。你们想一步到位，不现实。他的语气并不严厉，却让三人都陷入了沉思。
说着，他在图上标出几个关键点：先解决材料问题。所里一室在做磁性材料研究，你们可以去请教。驱动电路也要重新设计，现有的太简陋。他的每一句话都切中要害，像是给迷路的人指明了方向。
这番指点让三人都豁然开朗。原来他们一直是在闭门造车，忽略了所里现有的资源。王铁柱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刘思敏也松开了紧握的衣角。
谢谢周副所长指点。陆知行真诚地说。这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位老专家对他们的关心。
周维雄摆摆手：搞科研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他顿了顿，又说，我已经跟一科室打过招呼，你们随时可以过去交流。这句话像是一道曙光，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周维雄离开后，实验室里的气氛完全不一样了。
原来周工一直在关注我们的进展！刘思敏兴奋地说，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
王铁柱也重拾信心，用力挥了挥拳头：既然周工都支持我们，那就继续干！俺就不信这个邪！
陆知行看着周维雄留在黑板上的示意图，心里很感动。这位表面严肃的老专家，其实一直在默默地支持着他们。那些看似随意的巡视，那些简短的问话，原来都是在关注着他们的进展。
明天我们就去一室取经。陆知行做出决定，声音里重新充满了力量。
这个失败后的转折，让项目组看到了新的希望。窗外，夕阳的余晖洒进实验室，给每件仪器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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