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又一次梦见了那片荒原，青铜巨树依旧矗立在荒芜的高原上，枝桠间悬挂的风干尸体在风中轻轻摇晃。
“陌深！” 他大喊，声音在空旷的荒原上回荡。
无人回应。
“老路，你还没睡够吗？”
路明非猛地回头，看到机械的陌深站在他身后，脸上依旧是那副熟悉的的笑容。
“陌深！” 路明非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声音颤抖，“你到底是什么情况？师兄说你牺牲了！他是不是在骗——”
陌深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推开他的手，微笑道：“该醒醒了。”
“醒个屁！” 路明非怒吼。
陌深的身影开始模糊，荒原的景象也在褪色。路明非拼命想要抓住他，可手指却穿过了他的身体，像是抓住了一团雾气。
“明非，这个世界在遗忘我，好好活下去。”陌深最后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随后便彻底消失了。
路明非站在原地，胸口像是被撕裂一般疼痛。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可这疼痛却比不上心里的万分之一。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
就在他即将崩溃时，梦境忽然变幻。
一扇巨大的黑色大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门内传来低沉的吟诵声，像是某种哀悼的圣歌。
“哥哥，你也是来参加葬礼的吗？”
路明非猛地回头，看到路鸣泽站在他身后，手里捧着一束白玫瑰。
“路鸣泽！！！” 路明非的怒火瞬间点燃，他冲上去一把揪住路鸣泽的衣领，“你还敢出现？！是不是你搞的鬼？！陌深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路鸣泽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路明非，金色的瞳孔里带着一丝罕见的愧疚。
“哥哥，我没想到他会选择牺牲自己。” 他低声说，“但他确实利用了你。”
“利用我？！” 路明非怒极反笑，“我在高速路上直接昏过去了，我能有什么用？！”
路鸣泽叹了口气：“哥哥，你太小看自己了。我也是你的力量呀，没有我的人出手帮忙，你们可能已经全军覆没了。”
路明非一愣。
“什么意思？你其实帮忙了？”
“改变剧本这种事，只有哥哥你才能做到。你看着没有出力，可当你选择跟随他们进入尼伯龙根的那一刻，他们的命运就已经无法预测了。”
路明非松开手，踉跄后退两步。
“我到底是什么东西……什么怪物......” 他喃喃自语，对自己的存在愈发感到恐惧。
路鸣泽看着陷入自证的路明非，将手中的白玫瑰强行塞进他怀里。
“走吧，哥哥。” 路鸣泽轻声说，“去送他最后一程。”
路明非低头看着怀中的白玫瑰，花瓣上还带着露水，像是刚刚从花园里摘下的。 路明非低着头，在路鸣泽拖拽下走进了那扇黑色大门。
门内是一座宏伟的教堂，高耸的穹顶上悬挂着无数燃烧的蜡烛，光芒洒落在中央的棺椁上。棺椁周围站着身穿黑袍的教父，低声吟诵着哀悼的诗篇。
路明非一步步走向棺椁，心跳越来越快。
当他终于看清棺椁中的人时，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陌深。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面容安详，嘴角甚至还带着那抹熟悉的笑，仿佛只是睡着了。
路明非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陌深叫醒他，可指尖却在距离皮肤一寸的地方停住了。
“老陌，你......” 他哽咽着，眼泪不争气的砸在棺椁上。
路鸣泽站在他身旁，一句话也没有说，轻轻将手中白玫瑰放在棺椁前。挥手示意神父停下音乐，保持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哥哥，该回去了。” 路鸣泽看着在棺椁前一动不动的路明非说道。
回过神的路明非选择最后看了陌深一眼，转身跟着路鸣泽离开了教堂。
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他逐渐接受陌深死亡的事实。
“老陌，我定会……为你报仇的，哪怕对手是神，我也一定将他拖下王座，乱刀砍死，一定！！！”
路明非睁开眼睛，再次看到了医院雪白的天花板。
楚子航见他清醒过来，准备按呼叫铃叫医生护士。
“别叫医生，我没事。” 路明非嘶哑地说。
楚子航只好收回手，静静地看着路明非。
“楚师兄。”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完完整整地告诉我。”
楚子航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他依靠着自己的病床，声音平淡而清晰：“那天晚上，我们开车上了高速，准备通过高速......”
路明非静静地听着故事的推进，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所以你们四人在确定无法正面击败奥丁之后，陌深做了什么？”
楚子航的声音停顿了一瞬。
“他……选择成为觐见的人。”
路明非死死咬着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师兄。” 他忽然开口，声音冰冷而坚定，“我们合作，一起干掉奥丁。”
楚子航看着路明非，不灭的黄金瞳中闪过锋锐的光芒。
“一定！”
达成共识后，病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过了许久，楚子航忽然开口道：“陌深在死前……让我给你带几句话。”
望着天花板的路明非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他说，你要尽快成长起来，无论经历什么都要勇敢一点，之后可没人帮你兜底了。”
路明非的喉咙发紧。
“他还说，不要想着给他报仇，活着比什么都重要。珍惜身边的每一个同伴，不要让他们轻易离开你。”
“如果未来你喜欢哪个姑娘，尽力而为就好。”
路明非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
“还有……” 楚子航犹豫了一下，“他说，如果可以，帮他和苏晓蔷道个歉。”
路明非一愣。
“他说你知道原因。”
路明非闭上眼睛，泪水无声滑落。
“这个混蛋……” 他低声骂道。
楚子航思虑良久，最终还是开口道：“其实……陌深最后还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路明非扭头看着欲言又止的楚子航。
“他说，如果苏晓蔷不记得他……那就算了吧。”
路明非猛地僵住。
“什么叫……不记得？” 他声音发颤。
楚子航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忍。
“在你昏迷的期间，苏晓蔷其实来过......她说代表班里同学来看你，见你没有醒来，便与我闲聊两句，聊天过程中我寻问她是否认识陌深……”
路明非的心跳几乎停止。
“她说……她不记得班里有这个人。”
路明非的瞳孔骤然收缩。
“不可能！” 他猛地从病床上起身，输液架被扯得摇晃，“师兄，你一定在骗我！”
楚子航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路明非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前一阵阵发黑。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小天女怎么会不认识陌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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