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巢的手还按在青铜钥匙上，玄音已经动不了了。符文从她脚底爬满全身，像无数细绳把她钉在原地。她嘴唇微张，却发不出声音。 “撑住！”黄巢低吼，手指攥紧她肩膀。 石门后的人影缓缓走出，玄天宗主负手而立，衣袍无风自动。他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嘴角微扬：“双钥归位，阵启。” 黄巢猛地抬头：“你早算好了？” “不算算好，怎么请得动逆命之人？”宗主语气平静，“她生来就是阵眼，你生来就是钥匙——你们碰在一起，锁魂阵自然运转。” 玄音眼珠艰难转动，看向黄巢。她想摇头，想让他走，可连眨眼都做不到。 黄巢松开她的肩，转身面对宗主：“放她走，我任你处置。” “晚了。”宗主抬手一挥，石室四壁符文骤亮，“阵已启动，除非你亲手毁掉阵眼——也就是那把钥匙。但钥匙碎，她魂散。” 黄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甲陷进掌心。血顺着指缝滴落，溅在青铜钥匙上。那一瞬，他脑中轰然炸开——不是记忆，是某种更深的东西苏醒。 他看见断剑插在尸山血海中央，剑身裂痕纵横，剑尖指向苍天。有人站在剑前冷笑：“你背叛我，就该被炼成容器。” 黄巢瞳孔骤缩，金虫在他眼中疯狂游动。他低头看自己流血的手，又看被符文禁锢的玄音。 朱温的声音突然钻进他耳朵：“别犹豫！毁了阵眼，蚩尤之力全归你！她不过是个工具！” 黄巢没理他，只盯着玄音。她眼神清澈，没有恐惧，只有担忧——为他担忧。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黄巢问她。 玄音不能说话，只能轻轻点头。 黄巢笑了，笑得喉咙发颤。他忽然抬腿，一脚踹向青铜钥匙基座。 “住手！”宗主第一次变了脸色。 黄巢的拳带着血砸在阵眼边缘，青铜震颤，符文乱窜。玄音身体剧烈一抖，嘴角溢出血丝。 “你碎我阵，她便魂散。”宗主声音冷下来，“你真舍得？” 黄巢拳头悬在半空，血滴在玄音脚边。他看着她苍白的脸，看着她眼中未散的光。 “我舍不得。”他低声说，“但我更受不了被人当棋子摆。” 他拳头落下，不是砸向阵眼，而是砸向自己胸口。金纹爆闪，血喷在青铜钥匙上。钥匙嗡鸣，光芒暴涨。 玄音身上的符文开始崩裂。 宗主脸色骤变：“你疯了？那是你的本源！” “对，我疯了。”黄巢咧嘴，血从牙缝渗出，“从你把我当容器那天起，我就该疯。” 玄音终于能动了，她踉跄扑向黄巢，青玉笛抵在他心口。笛声急促，压住他体内暴走的金虫。 “别耗自己！”她声音沙哑，“阵还能稳住！” “稳个屁！”黄巢一把抓住她手腕，“这破阵困不住你，也困不住我！” 宗主袖中飞出一道符纸，直取玄音后心。黄巢侧身挡下，符纸贴在他背上瞬间燃烧。他闷哼一声，却没松手。 “你以为毁掉部分阵眼就能救她？”宗主冷笑，“锁魂阵一旦启动，非死即残。她要么魂散，要么——永世为阵奴。” 玄音握紧笛子：“那就废了这阵！” 黄巢盯着她：“你知道后果？” “知道。”玄音直视他眼睛，“我们一起扛。” 黄巢大笑，笑声震得石顶落灰。他反手握住玄音的手腕，两人掌心再度贴上青铜钥匙。 “听好了，”他对宗主说，“你要的是蚩尤复生？老子偏不给你完整的！” 钥匙光芒忽明忽暗，阵纹开始扭曲。玄音笛声拔高，与黄巢体内金虫共鸣。石室震动加剧，裂缝从地面蔓延至顶。 宗主终于出手，袖中飞出七道符咒，呈北斗之形围住两人。每道符落地，玄音脸色就白一分。 “没用的。”宗主声音冰冷，“你们越挣扎，阵法越牢。” 黄巢突然松开玄音的手，转身一拳轰向头顶石壁。碎石簌簌落下，一道裂缝透进微光。 “李岩！”他吼道，“动手！” 远处传来一声长啸，紧接着是重物撞击石壁的闷响。西面石墙轰然塌了一角，李岩提刀跃入，二话不说砍向最近的符咒。 “我说过会盯着朱温，”他咧嘴，“顺便帮你拆个场子。” 朱温的声音在黄巢脑中咆哮：“蠢货！你会害死所有人！” 黄巢充耳不闻，拽着玄音往塌口冲。宗主挥手布下结界，却被李岩一刀劈开缺口。 三人冲出石室的瞬间，身后传来宗主的叹息：“断剑终究还是选了情义……可惜，情义最易折。” 黄巢没回头，只把玄音往李岩方向一推：“带她走！” “你呢？”玄音抓住他衣袖。 黄巢回头看了一眼追来的宗主，咧嘴一笑：“我去掀他的桌子。” 他转身冲回石室，背影决绝。玄音想追，被李岩死死拉住。 “让他去。”李岩低声道，“这才是他该走的路。” 石室内，黄巢站在崩裂的阵眼前，任由金虫在血管里横冲直撞。他盯着宗主，一字一顿： “告诉我，当年那把断剑——为什么背叛蚩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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