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老轻呷了一口药茶，浑浊的目光里带着疏离与探究，“两位来此到底所为何事？”
“我二人乃是合欢宗修士，此次回返宗门故地，偶然间发现了这处秘境，便进来看看。”姜凡语气平和地答道。
“合欢宗……”药老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面上的戒备之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恍然，“原来是合欢宗的仙师驾临，是老朽失礼了。此地偏僻荒凉，二位若想了解些风土人情，不妨往东行三十里，那里有个稍大的市镇，人来人往，消息也灵通些。”
姜凡正欲开口再询问些细节，衣袖却被身旁的白渊鱼轻轻一扯。
她盈盈起身，对着药老拱手一礼，清冷的声音响起：“既如此，那我二人便不叨扰老丈清修了，告辞。”
说罢，不由分说地拉着姜凡便走出了这间弥漫着草药清香的木屋。
屋外，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光影。姜凡看向白渊鱼，低声问道：“你看出什么了？”
“应该是神魂受损，”白渊鱼的目光扫过那紧闭的木门，语气笃定，“不仅修为尽失，连过往记忆也被彻底封存或抹去了。”
“那……我用阳幡试试？”姜凡心念微动，掌心金光一闪，那面散发着温润气息的金色旗幡出现在掌心。
“不急一时。”白渊鱼抬手制止了他，目光投向远处那些简陋的屋舍和隐约的人影，“既然能在此遇到岳师伯，说不定……这秘境之中，还有我们合欢宗其他幸存的门人散落各处。先寻一遍再说。”
她的话语未尽，但姜凡已然明了其意，若还有同门流落于此，一并寻回救治方是正理。
“也好。”姜凡点头，目光落在不远处一棵大树后正探头探脑、满脸好奇的少女嫣儿身上，“不过走之前，先给那照看师伯的小丫头一点机缘吧。”
“你想引她入道？”白渊鱼瞬间明白了姜凡的打算。
“这秘境灵气虽不及外界鼎盛时浓郁，却也足够支撑基础修行。让她踏上仙途，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日后生活也能多些保障，权当是她照看师伯的酬劳了。”姜凡解释道。
话音未落，他身形如微风拂过，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嫣儿面前。
“呀！”
嫣儿被这突然闪现的身影惊得倒退一步，小脸煞白，结结巴巴道：“仙…仙师…我…我不是有意偷看……”
“不必惊慌。”姜凡露出温和的笑意，直接问道，“小丫头，想不想学那飞天遁地的本事？”
“仙…仙师是说…修仙？”嫣儿猛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我？我也可以吗？”巨大的惊喜冲击着她，声音都带着颤抖。
“没什么不可以的。”姜凡含笑点头，同时心念在识海中呼唤：“梧桐，给我一本适合初学者的金丹法门拓印本，要图文并茂、通俗易懂的那种！”
拓印功法，梧桐是专业的，姜凡话音刚落，便觉怀中微微一沉，探手一摸，果然掏出一本线装秘籍。
封面无字，翻开一看，里面内容倒是详尽，不但有大量栩栩如生的人体经络图，更有行气路线图以及各种基础法诀的手势图解，即便是识字不多之人，参照图形也能揣摩个大概。
“拿着吧，”姜凡将秘籍递到嫣儿颤抖的双手上，“照着此书记载，引气入体，打好根基。若有不解之处，尽可去请教那位药老，他见识广博，应该可以指点你一二。”
嫣儿如获至宝般紧紧抱住秘籍，激动得小脸通红，眼中泛着泪光，正要跪下叩谢大恩，却见眼前金光微闪，姜凡两人的身影已然消失无踪，如果不是地上被姜凡踩踏过的草叶还趴在地上，嫣儿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离开药老的木屋后，姜凡与白渊鱼依照指引，向东行了约三十里。眼前豁然开朗，一个颇具规模的聚居地出现在眼前。
与其说是坊市，更像是一座规划齐整的大型村落。一排排木屋紧密相连，形成了纵横交错的街巷。主街之上有不少人影，摆着地摊，叫卖着兽皮、草药、粗陶器皿等物，透着市井烟火的勃勃生机。
“看来这些避难的凡人，在此秘境中倒也重建了一份安稳。”姜凡看着街巷间奔跑的孩童和忙碌的妇人，感慨道。
“生灵求存，本能而已。”白渊鱼清冷的眸子扫过这片烟火气，“人这种生灵，总能于绝境中辟出生路。”
两人并未进入这喧闹的“坊市”，而是继续御风低行，神识如同无形的网，仔细地扫过秘境的山林、溪谷、平原，搜寻着可能存在的同门气息。
这秘境的空间远比他们预想的要广阔得多。
连绵的山丘、广袤的森林、蜿蜒的河流，粗略估计，秘境之内容纳着大几十万人在此繁衍生息。看着这庞大的人口基数，姜凡原本萌生的、在此地传播功法的念头瞬间打消了。
资源有限，若人人修行，这秘境中本就不算特别浓郁的灵气和有限的灵草矿物，恐怕很快就会枯竭，反酿成大患。至于给嫣儿的功法秘籍，只能回去的时候，叮嘱她不可轻易外传了。
秘境虽然不小，但在两位元婴修士的全力搜索下，边界也渐渐清晰。眼看着几乎将整个秘境都犁了一遍，除了岳师伯，再未发现其他带有合欢宗功法气息的存在，姜凡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失落。
“难不成这秘境，真的只有岳师伯一人进来？”他眉头紧锁，语气带着不甘。
白渊鱼眼中也闪过一丝黯然，她沉默片刻，抬手指向不远处的清澈小河：“去那边河畔再看看吧。若再无发现，便回去着手救治师伯。”
姜凡深吸一口气，点点头。两道身影如流光般掠向小河。
河面宽阔，水流平缓。就在两人飞临河面，神识习惯性地扫过时，河心处一叶孤零零的扁舟骤然吸引了他们的全部注意！
小舟之上，静静坐着一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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