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里的香味渐渐弥漫开来，先是酱油的咸香，接着是冰糖的甜香，最后是肉香，三者交织在一起，顺着门缝飘到了屋里的各个角落。
石头毛蛋在堂屋坐不住，闻着这股香味，肚子里的馋虫被勾了出来，忍不住走到灶房门口，探头往里看。
只见陈爷爷正站在灶台前，手里拿着锅铲，时不时地掀开锅盖，用锅铲轻轻翻动着锅里的肉。
眼神专注而认真，仿佛在雕琢一件稀世珍宝，整个厨房都充满了温暖的气息。
“太爷爷，好了没？我都快馋死了！”石头忍不住问道。
陈爷爷头也不回，笑着说：“急啥？红烧肉得慢炖，火大了肉柴，火小了不入味，再等一会儿，保证让你们吃了还想吃！”
又过了约莫半个钟头，灶房里的香味已经浓得化不开了，就连陈父也频频往灶房里钻。
陈爷爷得意地笑了笑，终于掀开了锅盖——只见锅里的红烧肉色泽红亮，油光闪闪，肉块软糯饱满，轻轻一夹就颤巍巍的，酱汁浓稠，顺着肉块往下滴，光是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好了！可以吃了！”陈爷爷说着，用锅铲把红烧肉盛进一个粗瓷碗里，端到了堂屋的桌子上。
陈父早就等不及了，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入口即化的肉质，咸甜适中的酱汁，肥而不腻，瘦而不柴，满口都是肉香，还有一股淡淡的酱油和冰糖的香味，瞬间在口腔里炸开。
他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着这久违的味道，眼眶都有些湿润了，这是他小时候最熟悉的味道。
吃着吃着，陈父的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吧嗒吧嗒地落在碗里。
他哽咽着，说不出话。
陈爷爷看着儿子，眼圈也红了。
他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陈父倒了一杯，然后端起自己的酒杯，声音带着哭腔：“明实，爹对不起你，让你一个人磕磕绊绊地长大，受了那么多苦……”
陈父抬起头，看着父亲布满皱纹的脸，眼泪流得更凶了，他摇了摇头：“爹，不怪您……”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陈爷爷抹了把眼泪，又看向陈母，举起酒杯。
“儿媳妇，爹也敬你一杯。这些年，多亏有你，把明实和孩子们照顾得这么好，要不是遇到你这么好的媳妇，我们老陈家……不知道会成啥样。”
陈母连忙端起面前的水杯，和陈爷爷碰了一下，笑着说：“爹，您说啥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陈志远和几个兄弟也纷纷举起杯子，劝道：“爷爷，爹，娘，过去的都过去了，咱们不说了，今天有肉吃，是高兴的事，咱们喝酒，吃肉！”
陈玉梅也说着，“是啊爷爷，你做的红烧肉太好吃了。”
陈爷爷笑着点了点头，喝了一口酒，又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到陈玉梅碗里：“吃，多吃点，都长身体呢。”
“好吃！太好吃了！太爷爷，您做的红烧肉比三叔做的还好吃！”石头一边吃，一边忍不住称赞道。
毛蛋也点头附和：“对，是最好吃的红烧肉。”
陈爷爷看着他们吃得狼吞虎咽的样子，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他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着，仿佛在回味着什么。
陈母又给三个小孩子一人夹了一块肉，“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陈母给陈志远夹肉，嘴里念叨着：“老三，这趟出差辛苦你了，多吃点，补补身子。”
陈志强则吃得满嘴是油，含糊不清地说：“爷爷做的红烧肉真好吃，比过年还好吃！”
陈爷爷听着家人的称赞，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他又倒了两杯酒，把其中一杯推到陈志远面前，自己端起另一杯，眼神里满是感慨。
“志远，来，爷爷敬你一杯。”陈爷爷的声音有些沙哑。
陈志远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说：“爷爷，您这是干啥？您要敬我，也该是我敬您才对。”
陈爷爷摆了摆手，眼睛里闪烁着泪光，说道：“不，这杯酒，爷爷必须敬你。
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这次去出差，要找爷爷，爷爷这辈子可能都找不到你爹了。”
陈志远连忙站起身，双手接过酒杯，眼眶也热了。
他看着爷爷布满皱纹的脸，心里头百感交集。他知道，爷爷这三十七年过得有多苦，这些年有多想找到爹。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坚定而温和：
“爷爷，您快别这么说。您是我爷爷，是咱陈家的人，找您回家，是我应该做的。
您能回来，咱全家团圆，比啥都强。这杯酒，应该是我敬您才对，敬您平安回来，敬咱一家人终于在一起了！”
说着，他把自己的酒杯举得更低，轻轻碰了碰爷爷的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陈父看着儿子，又看看父亲，抹了把眼泪，拿起酒杯：“爹，老三说得对，咱一家人团圆了，比啥都强。这杯酒，我也陪您喝！”
陈母也擦了擦眼泪，笑着说：“对，团圆了就好。”
陈志国陈志军也纷纷举起酒杯，刘萍刘慧和孙娇娇陈玉梅也连忙给爷爷和爹夹菜，几个侄子侄女也跟着起哄：“太爷爷，喝酒！爷爷，吃肉！”
陈爷爷看着满桌的亲人，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喝了一口酒，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又夹了一块给陈志强：“吃，都吃，以后爷爷天天给你们做好吃的。”
石头举着手说：“我还要听故事，听太爷爷在酒楼里的故事。”
毛蛋和大丫也捧场：“我们也要听，我们也要听。”
陈爷爷哈哈大笑：“好，听故事，太爷爷吃了饭就给你们讲，太爷爷可是知道好多故事的，说好久都说不完。”
石头点点头说：“太爷爷，我可以叫虎头他们一起来听吗？我跟他们讲了你告诉我的故事，他们也喜欢听。”
“行啊，你尽管叫他们来，太爷爷脑袋里可是有很多故事的。”
屋子里的笑声、说话声、筷子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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