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刀扛着王老，跟在秦风身后。
幽灵和壁虎，一左一右，护在两侧。
四个人，走出了阅览室的门。
外面的走廊很长，没有灯光。
只有远处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牌，散发着微弱的光。
他们的脚步声很轻。
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
他们走过一排排书架。
那些书架，像沉睡的巨人，在黑暗中投下巨大的阴影。
空气里，是旧纸张和墨水的味道。
没有人说话。
整个图书馆，只有他们四个人。
他们下了楼梯。
来到了一楼的大厅。
大厅空旷，他们的脚步声在这里产生了轻微的回响。
月光，从高大的落地窗外透进来，在光洁的地面上，洒下几片银色的斑块。
他们走到了图书馆的门口。
那是一扇厚重的，对开的玻璃门。
幽灵走在最前面。
他伸出手，准备推开门。
他的手，已经碰到了冰冷的门把手。
“等一下。”
秦风的声音，突然响起。
幽灵的手，停住了。
阿刀和壁虎，也停住了脚步。
他们三个人，同时看向秦风。
秦风转过身。
他的目光，落在了阿刀肩膀上，那个昏迷的男人身上。
“把他放下来。”
秦风说。
阿刀没有问为什么。
他弯下腰，将肩上的王老，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王老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蜷缩着，一动不动。
秦风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
他看着王老那张苍白的，布满皱纹的脸。
他的手指，在王老的脖子上，一个特殊的位置，按了一下。
王老的身体，又是一阵抽搐。
他呻吟了一声，眼皮颤动。
他缓缓地，再次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比刚才更加涣散，更加空洞。
当他看清楚眼前的人是秦风时，他的身体，本能地向后缩了一下。
他的喉咙里，发出恐惧的呜咽声。
“别怕。”
秦风开口。
他的声音很低，没有情绪。
“我不会杀你。”
“你会活着，被送到赵信那里。”
听到“赵信”这个名字，王老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你很清楚，到了他那里，会发生什么。”
秦风继续说。
“那份档案，‘利维坦’，会成为你的墓志铭。”
“赵信会拿着那份档案，一条一条地，跟你核对。”
“每一个名字，每一笔交易，每一件见不得光的事情。”
“他会很有耐心。”
“这个过程，可能会持续很久。”
“一个月，半年，或者一年。”
“等到他问完所有的问题，你的价值，也就被榨干了。”
“然后，你会迎来一场公开的审判。”
“你所有的罪行，你家族的丑闻，都会被公之于众。”
“你会站上那个审判台，在全世界的注视下，忏悔你的一切。”
“最后，在某个清晨，一颗子弹，会结束你这耻辱的一生。”
秦风在陈述一个事实。
一个即将发生在王老身上的，确定的未来。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刀，在王老的神经上，来回地切割。
王老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他能想象到那个画面。
那比直接杀了他，要痛苦一万倍。
“我给你一个选择。”
秦风看着他。
“告诉我一件，那份档案里没有记录的事情。”
“一件有价值的事情。”
“作为交换。”
“我可以向赵信，提一个建议。”
“让你的审判，变成非公开。”
“让你的死亡，来得体面一点。”
王老看着秦风，他的嘴唇哆嗦着。
他像一个溺水的人，看到了最后一根稻草。
但是，他不敢相信。
“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的声音，细若蚊蝇。
“我不是在帮你。”
秦风回答。
“我只是在做一笔交易。”
“用你最后的价值，换一个不那么痛苦的结局。”
“你没有时间考虑。”
“十秒钟。”
“十，九……”
秦风开始倒数。
他的声音，冰冷而规律。
像死神的秒表。
“我说！”
在秦风数到“七”的时候，王老用尽全身的力气，喊了出来。
秦风停止了倒数。
他静静地看着王老，等待着他的下文。
王老喘着粗气，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
他的眼神，在恐惧和求生欲之间，剧烈地挣扎。
过了很久。
他才用一种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开口。
“鬼手……”
“‘鬼手’组织……”
“它的最高首脑……”
“代号……”
“皇帝。”
他说出了这个名字。
秦风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
他在等。
“他……他要来华夏……”
王老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
“他要亲自来……”
“为什么？”
秦风问。
“利维坦……”
王老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
“‘利维坦’的数据，对他很重要。”
“有一部分核心数据，关系到他最重要的布局。”
“他……他信不过任何人。”
“他要亲自来取回那部分数据。”
“这是我们之前的约定。”
“我负责保管，然后，亲手交给他。”
“什么时候？”
秦风又问。
“这个月……”
王老回答。
“就在这个月内……”
“他会通过特殊的渠道，联系我。”
“然后，确定交接的时间和地点。”
他说完了。
他看着秦风，眼神里充满了哀求。
他已经交出了自己最后的，也是最大的秘密。
秦风看着他，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站起身。
“我知道了。”
他说。
他转过身，不再看地上的王老。
“阿刀。”
“是。”
“给他一个痛快。”
秦风的声音很轻。
阿刀走到王老的面前。
王老的脸上，没有了恐惧。
反而，露出了一丝解脱的表情。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阿刀抬起手。
他的手刀，再次落下。
这一次，力量更大。
位置，也更致命。
王老的身体，重重地抽搐了一下。
然后，彻底不动了。
他死了。
没有痛苦。
秦风，遵守了他的承诺。
“幽灵，处理一下。”
秦风说。
幽灵走上前，他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瓶子。
他将瓶子里的无色液体，倒了一些在王老的身上。
王老的尸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
但那不是腐烂。
而是一种，类似风化的过程。
秦风没有看这个过程。
他走到图书馆的门口。
这一次，他亲自伸出手，推开了那扇沉重的玻璃门。
“吱呀——”
门轴发出轻微的声响。
门外，清冷的空气，涌了进来。
夜色，依旧深沉。
校园里，一片寂静。
远处，城市的灯火，像一片遥远的星海。
秦风走了出去。
阿刀，幽灵，壁虎，跟在他的身后。
他们身后的图书馆大门，缓缓地，自动关上。
将里面的一切，都封存在了黑暗之中。
他们走到一辆停在树荫下的，黑色的商务车旁。
秦风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其他三人，也依次上车。
阿刀坐在驾驶位上，启动了汽车。
汽车无声地，驶出了校园。
汇入了城市空旷的街道。
车内，没有人说话。
秦风拿出那个黑色的加密通讯器。
他按了几个键，接通了一条线路。
“凤凰。”
“我在。”
凤凰的声音传来。
“录下刚才的最后一段对话。”
“加密等级，最高。”
“立刻发送给赵信。”
“附加一条我的建议。”
“行动代号，‘净化’。”
“明白。”
凤凰回答。
“行动目标，‘皇帝’。”
秦风说完，挂断了通讯。
他将通讯器放回口袋。
他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一场狩猎，结束了。
而另一场，更大的狩猎。
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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