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莱克城头的欢呼声震耳欲聋，劫后余生的喜悦冲刷着每一位师生的心头。阳光穿透了此前被邪云笼罩的天空，洒在满是狼藉却屹立不倒的城墙上，仿佛预示着希望的降临。
邪魂师大军溃败，首领被玄老生擒，残余四散逃窜，短期内再也无法形成威胁。学院立刻开始了紧张的善后工作：救治伤员、修复城墙、清理战场、安抚民众。
然而，海神阁高层以及霍雨浩等核心弟子，心中却并无太多轻松。胜利的代价是惨重的，许多熟悉的同窗和老师永远地倒下了。而更重要的是，那扭转战局的最终力量，其来源令人深感不安。
海神阁地下安全室，封印依旧层层开启。
林越已经离开了平台，坐在一张特制的椅子上。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物，脸色依旧苍白，气息内敛，甚至显得有些…过于平静了。
他的左眼恢复了正常，只是眼底深处残留着难以磨灭的疲惫与一丝后怕。而他的右眼，大部分时间处于闭合状态，但偶尔睁开的一瞬，那冰冷的、毫无情感的漠然目光，依旧会让在场的宿老们感到一阵心悸。
庄老正在为他进行详细的检查，各种精密的魂导仪器扫描着他的身体和精神状态。
“很奇怪…”庄老眉头紧锁，看着屏幕上复杂的数据，“他体内的两股极端力量确实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状态，不再像之前那样冲突激烈，危及生命。魂力等级…似乎稳定在了六十五级左右，但这魂力性质…”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充满了惰性，却又蕴含着极高的规则优先级。尤其是那只鬼眼，它似乎处于一种极低功耗的‘待机’状态，但其本身的‘规则’却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周围，尤其是对黑暗、邪恶属性的能量，具有极强的抑制效应。”
“对他本人的意识呢？”玄老更关心这个问题。
“林越本人的意识清晰，记忆完整，逻辑思维正常。”庄老看向林越，“你自己感觉如何？”
林越缓缓抬起头，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平稳：“感觉很…奇怪。我能清晰地思考，记得发生的所有事情，感谢学院和雨浩为我做的一切。但是…”
他微微蹙眉，似乎有些困惑：“…情绪变得很淡。喜悦、悲伤、愤怒…这些感觉都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能认知，却难以真切地感受到。而且，我对魂力的操控变得极其精密，但发动魂技时，更像是在执行一套设定好的程序，缺乏…曾经的那种畅快感和爆发力。”
他抬起右手，手背上皮肤裂开，那只稍小一些的、吞噬了邪神之力的鬼眼浮现出来。这只眼睛呈现出一种暗红的冰晶质感，散发着冰冷的寒意。
“它的力量，我可以有限地引导，主要是‘冻结’与‘宁静’的效果，似乎能很好地中和右眼主眼的躁动。但每次使用，那种‘情感剥离’的感觉就会加重一分。”
众人默然。他们明白了。
林越成功了，他活了下来，并获得了难以想象的力量。但他付出的代价，是自身情感的极大淡漠和某种程度上的“非人化”。鬼眼的规则平衡，是以压抑他自身的人性为代价的。
这是一种残酷的生存。
“能恢复吗？”霍雨浩忍不住问道，眼中充满担忧。
林越看向他，眼神依旧平静，但似乎多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不知道。或许随着时间和对这种状态的适应，会有所好转。或许…这就是获得这份力量必须支付的代价。”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这种平衡非常脆弱。一旦我情绪剧烈波动，或者右眼主眼吞噬到过于强大的邪恶能量，平衡就可能被打破。届时…”
他没有说下去，但众人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鬼眼，依旧是一把悬在他头顶，也悬在学院头上的双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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