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区的梧桐路藏在两排老槐树后面，路面坑洼不平，车轮压过碎石子发出“咯吱”的声响。苏暖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导航屏幕上“康瑞妇产医院”的定位闪烁着，可车窗外只有一栋爬满爬山虎的废弃小楼，铁门上挂着锈迹斑斑的锁，门楣上“妇产医院”的招牌早已褪色，只剩下模糊的“康瑞”二字，被风刮得摇摇欲坠。
“这就是……当年的妇产医院？”糖糖趴在车窗上，手指划过玻璃上的雾气，画出一个小小的问号，“看起来好破啊，一点都不像医院。”
零号推开车门，冷风裹着落叶灌进来，她伸手摸了摸铁门的锁扣，指尖沾了层锈粉：“不是不像，是根本就是伪装的。你看墙面，虽然爬满了爬山虎，但能看到里面有加固过的钢筋，窗户也是防弹玻璃，更像个实验室，不是医院。”
苏暖也下了车，走到墙角蹲下身，拨开枯黄的杂草，露出一块半埋在土里的金属牌，上面刻着一行模糊的小字：“康瑞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实验基地03”。她的心猛地一沉，果然，这根本不是什么妇产医院，而是康瑞生物公司的秘密实验室，也就是当年dr.V进行基因实验的地方，更是糖糖出生的“产房”。
“我们进去看看。”苏暖掏出之前在警局申请到的搜查令，对我们说，“不管这里藏着多少秘密，我们都要找出来，弄清楚糖糖的出生地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被刻意抹去。”
我们合力撬开铁门，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杂着霉味和化学药剂的味道扑面而来。一楼的大厅空荡荡的，只有几张破旧的病床散落在角落，上面铺着发黄的床单，墙角的医疗柜玻璃破碎，里面的试剂瓶摔在地上，流出的液体在地面上形成深色的印记，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这里真的是产房吗？”Sugar-0紧紧抓着苏暖的衣角，眼神里满是恐惧，“感觉好可怕，像恐怖片里的场景。”
“更像个被遗弃的实验场。”我走到医疗柜前，捡起一个摔碎的试剂瓶，瓶身上贴着一张标签，上面写着“基因稳定剂-编号739”，和之前在dr.V实验室里看到的试剂瓶一模一样，“这里肯定是dr.V的实验基地，糖糖当年就是在这里出生的，也是在这里被注射了基因药剂，成为了‘成功容器’。”
我们沿着楼梯往二楼走，楼梯扶手布满了铁锈，每走一步都发出“吱呀”的声响，仿佛随时会断裂。二楼的房间比一楼更杂乱，地上散落着大量的实验报告和文件，大部分已经被老鼠咬得残缺不全，只有少数几张还能辨认出上面的字迹。
苏暖捡起一张相对完整的报告，上面写着“胚胎培育记录-编号t001”，日期是十二年前，也就是糖糖出生的那一年。报告里详细记录了胚胎的培育过程，包括基因片段的提取、融合、稳定，最后一行写着：“胚胎发育正常，预计出生日期x年x月x日，分娩地点：实验基地03产房”。
“分娩地点是实验基地03产房，也就是这里。”苏暖的声音带着颤抖，“这么说，糖糖不是在正规医院出生的，而是在这个秘密实验室里，作为‘胚胎t001’被‘分娩’出来的？她的出生地被抹去，就是因为她的出生本身就是一场实验，一场不被法律允许、不被世人接受的实验？”
糖糖的脸色变得惨白，她走到苏暖身边，小声说：“小姨，你的意思是，我不是在妈妈的肚子里出生的，而是在实验室里被‘做’出来的？我和零号姐姐、Sugar-0一样，都是克隆体？”
“不是的！”苏暖赶紧抱住糖糖，声音坚定，“你和她们不一样，你有爸爸妈妈，你是在妈妈的肚子里正常发育、正常出生的，只是你的出生地被dr.V和康瑞生物公司隐瞒了，他们把这里伪装成妇产医院，就是为了掩盖你出生的真相，掩盖他们进行基因实验的罪行！”
就在这时，零号突然指着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对我们说：“那里有光。”
我们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走廊尽头的房间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线。我们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透过门缝往里看，只见房间里亮着一盏台灯，一个穿着灰色外套的老奶奶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正在轻轻擦拭。
“有人！”我小声说，“我们进去看看，说不定她知道些什么。”
我们推开门，房间里的老奶奶吓了一跳，猛地站起来，手里的照片掉在地上。苏暖赶紧上前一步，温和地说：“奶奶，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只是来调查一些事情，想向您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
老奶奶看清我们的样子，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照片，递给苏暖：“你们是来调查当年的事情的？是来调查那个出生在这里的小女孩的？”
苏暖接过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被裹在白色的襁褓里，旁边站着一位穿着护士服的年轻女人，正是眼前的老奶奶年轻时的样子。照片的背面写着：“糖糖-出生第一天-x年x月x日”。
“您认识糖糖？”苏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您当年在这里工作对不对？您是这里的护士？”
老奶奶点了点头，眼泪慢慢流了下来：“我叫张桂兰，当年是这里的护士，负责照顾刚出生的婴儿，也就是糖糖。十二年前，我亲眼看着糖糖在这里出生，也亲眼看着dr.V给她注射了奇怪的药剂，还亲眼看着这里的所有医护人员在糖糖出生后不久，就被全部解雇，并且被威胁不许泄露这里的任何事情。”
“被全部解雇？被威胁？”糖糖爸爸的声音带着愤怒，“dr.V和康瑞生物公司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到底想隐瞒什么？”
“为了隐瞒糖糖的身份，隐瞒这里是实验基地的真相。”张桂兰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当年这里对外宣称是康瑞妇产医院，专门接收‘特殊产妇’，其实所谓的‘特殊产妇’，都是被dr.V选中的‘胚胎载体’，糖糖的妈妈就是其中之一。她当年怀孕后，被dr.V以‘免费产检、免费分娩’为由，骗到这里，实际上是为了在她怀孕期间，就对胎儿进行基因改造，让糖糖成为‘成功容器’。”
“糖糖的妈妈……”苏暖的声音带着哽咽，“她知道这件事吗？她知道自己的孩子被当成实验品吗？”
张桂兰摇了摇头：“不知道。她是个很善良的女人，那时候身体不好，一心想让孩子健康出生，所以才相信了dr.V的话。糖糖出生后，她还没来得及抱一抱孩子，就被dr.V以‘孩子需要特殊护理’为由，和孩子分开了。后来，她因为产后并发症去世了，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被进行了基因改造，更不知道这里根本不是妇产医院，而是实验基地。”
糖糖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走到张桂兰面前，小声说：“奶奶，您见过我的妈妈吗？她是什么样子的？她爱我吗？”
张桂兰蹲下身，轻轻抚摸着糖糖的头，眼神里满是心疼：“你的妈妈很漂亮，也很爱你。她怀孕的时候，每天都会给你唱歌，给你讲故事，还会给你织小衣服、小鞋子。她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健康长大，成为一个快乐的孩子。”
糖糖的哭声更大了，她抱住张桂兰，像抱住了久违的亲人：“奶奶，我好想妈妈，我从来没有见过她，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不知道她爱不爱我……”
“傻孩子，你的妈妈当然爱你。”张桂兰擦干糖糖的眼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铁盒，递给糖糖，“这是当年你妈妈留给你的，她说如果有一天你能找到自己的身世，就把这个交给你。这里面装着她给你写的信，还有你的脐带血标本。当年dr.V想把你的脐带血标本拿走，用于后续的实验，我偷偷藏了起来，一直带在身边，就是希望有一天能亲手交给你。”
糖糖接过铁盒，双手颤抖着打开。里面果然有一封折叠的信，还有一个密封的玻璃管，里面装着红色的液体，正是她的脐带血标本。她展开信纸，上面是妈妈的字迹，娟秀而温柔：
“我的宝贝糖糖：
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说明你已经长大了，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妈妈很抱歉，不能陪在你身边，看着你长大，看着你上学，看着你结婚生子。但妈妈想告诉你，你不是什么‘实验品’，不是什么‘容器’，你是妈妈的宝贝，是妈妈用全部的爱换来的孩子。
当年妈妈怀孕的时候，虽然身体不好，但只要感受到你的胎动，就觉得所有的痛苦都值得。妈妈给你取名字叫‘糖糖’，是希望你的人生能像糖一样甜，没有痛苦，没有烦恼，只有快乐和幸福。
妈妈知道，你未来可能会遇到很多困难，可能会因为自己的身世而自卑、难过，但妈妈希望你能记住，你是独一无二的，你值得被爱，值得拥有幸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放弃，要勇敢地面对，要相信，总会有人爱你，总会有人守护你。
妈妈会在天上看着你，看着你健康长大，看着你幸福快乐，看着你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我的宝贝糖糖，妈妈永远爱你，永远在你身边。”
糖糖读完信，早已泪流满面。她紧紧抱着信纸和脐带血标本，仿佛抱着妈妈的爱和温暖，声音哽咽：“妈妈，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活下去，会成为一个快乐的孩子，不会让你失望的。”
苏暖走到糖糖身边，轻轻抱住她，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糖糖，你看，你的妈妈很爱你，你不是孤单一人，你有妈妈的爱，有我们的爱，我们都是你的家人，会永远守护你。”
张桂兰看着我们，眼神里满是欣慰：“当年我被解雇后，一直很担心糖糖的情况，害怕她会被dr.V当成实验品，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中。现在看到她有你们这么好的家人，这么爱她，我终于放心了。”
“谢谢您，张奶奶。”苏暖对张桂兰说，“如果不是您，我们可能永远都不知道糖糖的身世真相，不知道她的妈妈这么爱她，也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您保存的脐带血标本，对我们来说也很重要，或许能帮助我们更深入地了解糖糖的基因情况，研发出更好的治疗方案，让她彻底恢复健康。”
张桂兰点了点头：“这是我应该做的。当年我没能保护好糖糖的妈妈，没能阻止dr.V的实验，心里一直很愧疚。现在能为糖糖做些事情，能帮她找到妈妈的爱，我也算是弥补了当年的遗憾。”
我们在张桂兰的带领下，又在实验室里找到了更多的证据，包括当年所有医护人员的解雇记录、威胁信，以及dr.V的实验日志补充版，里面详细记录了糖糖出生后的基因变化和药剂注射情况。这些证据不仅能证明康瑞生物公司和dr.V的罪行，也能为糖糖的身世正名，让她的出生地不再是空白，而是有了明确的答案——虽然是在秘密实验室出生，但她是在妈妈的肚子里正常发育、正常出生的孩子，不是克隆体，不是实验品，而是被妈妈深爱着的宝贝。
离开实验室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张桂兰站在门口，对我们挥手：“有空常来看我，我还想听听糖糖的故事，听听她长大后的样子。”
“会的，张奶奶。”糖糖笑着对她说，“我会经常来看您，给您讲我的故事，讲我上学的事情，讲我治疗的情况。等我完全恢复健康了，我还会带您去看春天的花，夏天的海，秋天的落叶，冬天的雪。”
我们驱车离开梧桐路，车窗外的废弃小楼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糖糖坐在副驾驶座上，手里紧紧抱着装着信和脐带血标本的铁盒，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眼神里满是希望和坚定。
苏暖看着糖糖的样子，心里也充满了希望。虽然糖糖的身世充满了坎坷，虽然她的出生地曾经被刻意抹去，但现在，所有的秘密都已经揭开，所有的真相都已经大白。糖糖不仅知道了自己的妈妈很爱她，也知道了自己的出生地是什么地方，更知道了自己不是“容器”，不是“实验品”，而是独一无二的苏唯糖，是被爱包围的宝贝。
未来的路还很长，糖糖的治疗还需要时间，但我们相信，只要有妈妈的爱，有我们的守护，有张桂兰奶奶的关心，糖糖一定能健康快乐地长大，一定能拥有像糖一样甜的人生，一定能成为妈妈希望的样子——勇敢、快乐、幸福。
被抹去的产房虽然充满了黑暗和罪恶，但也孕育了糖糖的生命，见证了妈妈对她的爱。现在，黑暗已经过去，光明已经到来，糖糖的人生，将翻开崭新的一页，一页充满爱和希望的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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