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隐忧带来的紧张感还没完全消散,星火谷的平静就被了望塔的警报声打破了。这天上午,赵峰站在了望塔上,举着望远镜看了半天,脸色凝重地朝着谷内喊:“东南方向!有流民!好多人!大概五十个!”
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到谷口。赵铁柱和王莽立刻带着二十个护卫赶过去,护卫们背着弓,手里握着木矛,弩箭都上了弦,脚步匆匆,脸上满是警惕——上次黑虎装流民偷袭的事,大家还记着呢。
刚走到谷外一里地的拦截线,就看到一群人慢慢走过来。为首的是几个穿着破烂铠甲的汉子,铠甲上锈迹斑斑,有的地方还破了洞,露出里面的粗布衫,他们腰里别着锈迹斑斑的刀,走路摇摇晃晃,却透着股蛮横劲儿;后面跟着十几个妇孺,有的妇人怀里抱着孩子,孩子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小脸蜡黄,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饿晕了;还有几个青皮模样的人,吊儿郎当地跟在后面,手里拿着木棍,眼神四处乱瞟,像是在打量星火谷的防御工事。
“站住!再往前走一步,就放箭了!”赵铁柱大喝一声,声音洪亮,震得旁边的草叶都晃了晃。护卫们立刻举起弓箭,箭头对准流民,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为首的溃兵是个满脸胡茬的汉子,他停下脚步,眯眼打量着赵铁柱等人,不屑地笑了:“就你们这点人,还想拦老子?放我们进去!我们要吃的!要是不给,别怪老子不客气!”他身后的几个溃兵也跟着起哄:“就是!凭什么不让我们进?你们见死不救吗?”“老子以前也是扛过刀的,跟着镇北军打过仗,让能管事的出来说话!”
混乱的吵嚷声中,夹杂着孩子的哭声和妇人的哀求。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抱着个约莫三岁的孩子,跪在地上,对着赵铁柱磕头:“各位老爷,行行好,给我们条活路吧!我们从北边逃来,地动把村子震塌了,亲人都没了,就剩我们这些人,走了好几天,没吃没喝,孩子都快饿死了……”她身后的几个妇人也跟着跪下,哭声一片。
赵铁柱看着这场景,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当年逃荒的时候,也受过这样的苦,可再看看那些蛮横的溃兵和青皮,又硬起心肠:“不是我们不让你们进,你们人太多,鱼龙混杂,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坏人?上次就有匪帮装流民偷袭我们,我们不能再冒这个险!”
王莽也跟着说:“我们谷里刚遭了灾,粮食本来就不宽裕,再添五十张嘴,根本养活不了!你们还是去别的地方吧!”
可那些溃兵根本不听,满脸胡茬的汉子往前走了两步,手按在刀柄上:“你们要是不让我们进,我们就强攻!就算你们有弓箭,我们这么多人,也能拼出一条路来!”
双方僵持不下,消息很快传到了议事会。议事棚里,众人围着地图,吵成了一团。
陈老抠跳着脚反对,手里攥着个布包,里面装着他藏的粟米:“不行!绝对不能放进来!咱们谷里现在就够紧张的,自己都顾不过来,再添五十张嘴,今年冬天都得饿死!我藏的那点粟米,可不够分!”他一边说,一边往怀里揣布包,生怕被人抢走。
老村长坐在一旁,叹了口气,手里的旱烟袋没点着,只是在手里转着:“可那些妇孺太可怜了,俺们要是不让进,他们说不定就死在外面了。俺当年逃荒的时候,要是没人给口饭吃,也活不到现在。能帮就帮一把,都是苦命人。”
李里正也点头,眼睛红红的:“是啊,尤其是那些孩子,那么小,要是饿死了,太可怜了。咱们就算省着点吃,也能挤出点粮食给他们。”
赵铁柱皱着眉,把手里的木矛往地上一戳:“可那些溃兵和青皮不是好东西!放进来肯定闹事!上次黑虎的人就是装流民,差点把谷给破了!咱们不能再犯同样的错!”
王莽也附和:“是啊,那些溃兵当过兵,会打仗,要是他们在谷里闹事,咱们不一定能镇住!到时候不仅帮不了人,还会害了谷里的人!”
林晚站在一旁,看着谷外的方向,心里满是矛盾。她知道接纳的风险,可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的妇孺,又不忍心拒绝——她想起自己逃荒时,要是没有谢景珩,自己说不定也早就死在路边了。她看向谢景珩,等着他拿主意。
谢景珩沉默了片刻,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眼神深邃。他抬头看向众人,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拒之门外不行,他们要是被逼急了,真的强攻谷口,咱们虽然能打赢,也会有伤亡;而且传出去,说咱们见死不救,以后再遇到流民,或者想和其他势力打交道,都会有麻烦。”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可贸然把所有人都放进来,也不行,确实像引狼入室,那些溃兵和青皮要是闹事,会打乱谷里的秩序。”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在谷外东南方向画了个圈:“我有个主意,分着来。允许老弱妇孺和有明确手艺的人先进来,安置在隔离区,派专人看着,观察几天,确认没问题后再安排活计;那些溃兵和青皮,暂时不让进谷,在谷外划定一块区域,给他们工具和种子,让他们自己搭建窝棚,开垦荒地,咱们按他们的工作量给粮食,派护卫盯着,要是表现好,没闹事,再慢慢吸纳进来。”
“这叫‘羁縻之策’。”谢景珩解释道,“既让外人知道咱们仁义,不给人口实;又能用武力控制他们,防止他们闹事。用谷外的地让他们暂时安身,用干活让他们没精力闹事,用观察让咱们看清他们的人品,这样最稳妥。”
林晚立刻表示支持,她点点头:“这个主意好!既帮了那些可怜的妇孺,又控制了风险,咱们还能多些人手干活。”
赵铁柱和王莽想了想,也觉得这比单纯拒绝或全盘接纳要好。赵铁柱挠了挠头:“俺觉得行,那些溃兵要是敢闹事,咱们在谷里,他们在谷外,好收拾;要是他们好好干活,多个人手也能多开垦些地。”
陈老抠虽然还是不乐意,但也没再强烈反对——至少不用一下子养五十人,他藏的粟米暂时安全了。
方案定下来,赵铁柱立刻去传达。老弱妇孺一听能进谷,都激动得磕头,那个老妇人抱着孩子,给赵铁柱磕了三个响头:“谢谢老爷!谢谢老爷!您是好人!”谢景珩让人去隔离区准备,给妇孺们准备了粟米粥和干净的草席,还让周郎中和阿草去看看有没有生病的人。
那些溃兵和青皮虽然不满,满脸胡茬的汉子还想争辩,可看到护卫们举起的弓箭,又想到自己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最终还是不情愿地接受了条件。谢景珩让人在谷外东南方向划定了一块空地,鲁木匠带着人送去了十把木锄、五斤粟种,还有几顶破帐篷和一些干茅草。
接下来的几天,隔离区的老弱妇孺都很安分。老妇人帮着李婶烧火做饭,她做饭很麻利,还会用野菜熬粥,味道比平时的好吃;几个妇人跟着春娘学织葛麻,她们以前在村里织过布,上手很快,还教春娘怎么把野蚕丝混在葛麻里织,织出来的布更软;有个会编竹筐的老汉,用溪边的竹子编了十几个竹筐,送给林晚,说谢谢谷里收留。
外营的溃兵和青皮一开始干活磨洋工,每天就挖几下土,还偷偷议论着谷里的粮食。赵铁柱每天带着人去巡视,看到谁偷懒,就扣减口粮,有个青皮想偷工具,被王莽抓了现行,揍了一顿,扔出了外营,其他人也不敢再闹事,乖乖干活。
林晚站在谷口,看着外营的人在地里忙碌,又看向隔离区里嬉笑的孩子,心里也松了口气。她知道,这样的安排不是长久之计,但至少现在,既帮了人,又保住了谷里的安全。人心就像河水,不能硬堵,得慢慢疏导,才能引向正确的方向。只是她不知道,这暂时的平衡,能维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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