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用法力擦地的悲惨狐生
巨大的魔后殿废墟,死寂得像一座被遗弃的古墓。
风从倒塌的穹顶破洞里灌进来,吹动着破碎的纱幔,发出呜咽般的声音。涂山幺幺小小的身影,就那么孤零零地站在这一片狼藉的正中央,像一粒被随意丢弃的白色芝麻。
她的面前,是那块灰扑扑的抹布。她的脚下,是那片广阔无垠的、覆满尘埃的魔宫。她的脑子里,回荡着渊皇离去前那句轻飘飘的话。
“把整个魔宫的地板,都擦一遍吧。”
她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小小的、白色的石雕。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或许只过了一瞬,又或许过去了很久。直到一阵冷风吹过,让她湿透的皮毛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才猛地打了个寒颤,那双空洞的碧绿眼眸,终于重新聚焦。
荒谬。
这是她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让她擦地?擦整个魔宫的地板?他是不是疯了?
她,涂山幺幺,青丘狐族王室血脉,未来的九尾天狐,就算是在青丘被罚,最多也就是去思过洞里面壁,或者给长风长老那几盆快被他养死的仙草浇浇水。擦地板?这是凡间洒扫仆役才干的活。
一股迟来的愤怒,像一团小火苗,在她冰冷的胸腔里燃起。士可杀不可辱,狐狸也是有尊严的!
她抬起小脑袋,愤愤地看了一眼渊皇消失的方向。不就是擦地吗?谁怕谁!真以为她一只法力高强的狐狸仙,会怕这种小事?简直是看不起狐!
涂山幺幺挺起胸膛,小小的身体里重新涌起一股斗志。她决定要让那个魔头看看,青丘狐族的效率有多高。
她闭上眼睛,开始调动体内那所剩无几的法力。虽然在忘川河里消耗了大半,但施展一个最基础的清洁类法术,还是绰绰有余的。
“清尘决!”
她心中默念法诀,一只前爪在空中划出一个小小的、略显生疏的符文。一团柔和的白光,在她爪尖凝聚,然后“嗖”地一下,朝着她面前那块布满灰尘的地砖飞了过去。
按照她的设想,这道法术下去,别说一块地砖,就是方圆十丈之内,都该瞬间变得一尘不染,光可鉴人。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团白光在接触到黑晶石地砖的瞬间,没有如预想中那样爆开,反而像一滴水落入了滚烫的油锅,连一丝声响都没发出,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
是……被吸了进去。
涂山幺幺清晰地感觉到,地砖仿佛一张贪婪的嘴,一口就吞掉了她的法术。不仅如此,一股强大而诡异的吸力,顺着她与法术之间那丝尚未断绝的联系,猛地反噬而来。
“呜!”
她痛呼一声,感觉自己体内的法力,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不受控制地朝着那块地砖狂泄而去。她小小的身体猛地一颤,四肢发软,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
她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切断了与法力的联系。那股可怕的吸力这才消失。
她惊魂未定地看着脚下那块平平无奇的黑晶石地砖,它依旧是那副灰扑扑的模样,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涂山幺幺的后背,却惊出了一层冷汗。
这地板有古怪!
她这才想起来,魔宫的地板,全都是由一种名为“噬能魔晶”的材料铺就而成。这种魔晶,对魔气之外的一切能量,都有着极强的吞噬和转化效果。别说是她这点微末道行,就算是仙君级别的人物在此地斗法,法术的威力也要大打折扣,而且法力消耗会成倍增加。
渊皇让她用法力擦地,根本就是一个陷阱!他就是要看着她把自己的法力一点点耗干,变成一只彻头彻尾的、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普通小兽。
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浇灭了她心中刚刚燃起的那团斗志小火苗。
她看着那块抹布,又看看自己的小爪子,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悲凉,涌上心头。
难道……真的要用爪子擦?
她不信邪,又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试探性地碰了一下那块地砖。这一次,她没有动用法力,只是单纯的物理接触。
冰冷,坚硬。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感觉。看来,只要不动用法力,这地板就跟普通的石头没什么区别。
可这丝毫没有让她感到安慰,反而让她更加绝望了。
不动用法力,意味着她必须像一个真正的凡间仆役那样,用最原始、最笨拙的方式,去完成这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她茫然地环顾四周。殿内一片狼藉,哪里有水?
找了半天,她终于在一个被魔君的法术轰出的大坑里,发现了一汪积水。那水浑浊不堪,里面混杂着碎石、尘土,还飘着几片被烧焦的布料,甚至还隐隐散发着一股魔气与血腥混合的怪味。
涂山幺幺的洁癖,让她本能地感到一阵反胃。在青丘,她喝的都是清晨花瓣上的露水,洗澡都要用百花酿。用这种比泥浆还脏的水去擦地?
可是,她没有选择。
她垂头丧气地走到坑边,先用爪子试了试水温,冰冷刺骨。她咬了咬牙,将那块灰扑扑的抹布,扔进了水坑里。
抹布吸饱了脏水,变得又湿又沉。
她跳下水坑,用嘴叼住抹布的一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从坑里拖了出来。
回到那块起始的地砖前,她看着那块比她脸还大的、滴着黑水的抹布,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下手。
用爪子推?她的爪子太小,根本用不上力。
用头顶?她试了一下,结果弄得满头满脸都是脏水,灰尘和泥点糊住了她的眼睛,让她狼狈不堪。
最后,她只能像一只在地上蠕动的毛毛虫,整个身体都趴在地上,用尽全身的力气,弓着背,一点一点地,将那块沉重的抹布,向前推动。
“吱嘎……吱嘎……”
粗糙的抹布,在坚硬的魔晶石地面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这是一个极其滑稽,又极其心酸的画面。
一只通体雪白、本该是祥瑞之兆的九尾狐幼崽,此刻却浑身沾满了污泥,在一个宏伟而阴森的魔殿废墟里,用一种最原始、最卑微的姿态,擦拭着一块永远也擦不完的地板。
她的动作很慢,慢得像一只蜗牛。
她每推动一下,都要停下来喘好几口气。她的小爪子,很快就被粗糙的地面磨得生疼。她雪白的皮毛,也渐渐被抹布上渗出的脏水,染成了一片灰一片黑,像个被人随意丢弃的脏兮兮的玩偶。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两个时辰。
当她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的时候,她终于,将面前的那一块地砖,完整地擦了一遍。
她累得瘫倒在地,伸出舌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腔里火辣辣的,像是有团火在烧。
她抬起头,想看看自己的劳动成果。
那块被她擦过的地砖,的确比旁边的地方干净了一些。虽然因为水是脏的,上面留下了一道道灰色的水痕,但至少,那厚厚的积尘是被擦掉了。
可这点微不足道的成果,非但没有给她带来任何成就感,反而让她陷入了更深的绝望。
因为,当她抬起头时,她看到的,是眼前、左边、右边,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的,无数块一模一样的、铺满了灰尘的地砖。
一块。
她拼尽了全力,花了这么久,才擦完了一块。
而这里,有成千上万块。整个魔后殿,有数不清的“成千上万块”。整个魔宫,又有数不清的“魔后殿”。
这是一个用数字都无法计算的、令人窒息的工程量。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她的尾巴尖,一直蔓延到她的心脏。她小小的身体,在这片广阔无垠的、需要被擦拭的魔宫里,显得如此的渺小,如此的无力。
她鼻尖一酸,那双碧绿的眼眸里,又一次,蓄满了泪水。
她趴在地上,将小脑袋埋进自己脏兮兮的前爪里,再也控制不住,发出了细微的、带着哭腔的呜咽声。
她想家了。
想念青丘温暖的阳光,想念长风长老虽然严厉却总是偷偷给她塞糖饼的胡子,想念涂山月姑姑酿的、甜到心里的百花蜜。
就在她沉浸在悲伤中,哭得一抽一抽的时候,一个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她身后响了起来。
“才擦了这么一点?”
涂山幺幺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她缓缓地,一点一点地,转过头去。
渊皇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他换了一身干净的常服,黑色的衣袍上没有一丝褶皱,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和他脚下那块被擦得乱七八糟的地砖。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血色的瞳孔里,映不出任何情绪。
他看着她那副脏兮兮、哭得眼睛鼻子都红了的可怜模样,非但没有丝毫怜悯,反而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唇角,微微向上扬起了一个极淡的弧度。
“忘了告诉你,”他说,“我的魔宫,有自动积尘的阵法。”
“你擦得太慢,等你擦完前面,后面的,就又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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