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渊皇的魔气扩散
涂山月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柄锋利的冰锥,精准地刺穿了混乱的嘈杂,扎进涂山启和另一名族人的耳中。
冲!
涂山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陷癫狂的村民,眼中闪过一瞬间的犹豫。他们是青丘狐族,是生灵的守护者,职责是平息纷争,而不是在受害者的哀嚎中,踏出一条通往未知的血路。
“执行命令!”涂山月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上了属于长老不容置喙的威严。
那瞬间的犹豫被彻底斩断。涂山启咬了咬牙,手中的法剑青光暴涨,不再是单纯的格挡。剑光化作一道柔韧的屏障,将一个扑向他的男人推开,力道用得恰到好处,既让他无法近身,又不至于伤到他。
“走!”
三人不再各自为战,而是迅速组成一个锋矢阵。涂山月为箭头,凭借着对周围缘法黑线流动的敏锐感知,在人潮最汹涌的浪涛中,寻找着那转瞬即逝的缝隙。涂山启和另一名族人则护住两翼,为她扫清侧翼的威胁。
这短短十余丈的街道,此刻却漫长得如同横跨生死的天堑。
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迎面撞来,她的目标是身后追赶她的丈夫。涂山月侧身避过,衣袖擦过女人枯槁的面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那股几乎要凝成实质的绝望。那不是恨,也不是怒,而是一种被碾碎了所有希望之后,只剩下空洞的死寂。
一块磨盘大的石头呼啸着从头顶砸下,是一个力大无穷的疯汉从院墙上拆下来的。涂山启低喝一声,剑光上撩,精准地点在石头的力道薄弱点,将其引向一旁,重重地砸在空地上,激起一片黑色的尘土。
尘土弥漫中,他们看到了更多扭曲的景象。兄弟反目,邻里成仇,每一个村民都在用最原始的暴力,攻击着那个与自己羁绊最深的人。这诅咒最恶毒的地方便在于此,它扭曲的不是陌生人之间的关系,而是最亲密、最无法割舍的羁绊。它逼迫着人们,亲手摧毁自己最珍视的东西。
涂山月的心在下沉,但她的脚步没有半分停滞。
越是靠近祠堂,空气中那股无形的压力就越是沉重。那不仅仅是魔气,更是一种……意志。一种高高在上的、漠视众生的、将万物都视为掌中玩物的绝对意志。
她体内被反噬所造成的仙力紊乱,在这股意志的压迫下,变得更加难以控制。丝丝缕缕阴冷的力量,顺着她与这片天地的灵力交换,不断地侵入她的经脉。这股力量,她太熟悉了。正是之前反噬她,让她吐血受伤的那股力量。
只是,此刻它不再是狂暴的洪流,而是变成了无孔不入的毒雾。
涂山月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脑中却在飞速地运转。
这股力量的特质是什么?
坚不可摧。她的“慧剑斩情丝”足以斩断仙君级别的孽缘,却无法撼动它分毫。这说明,施加这诅咒的存在,其位格远在她之上,甚至可能触及到了法则的层面。
蛮横霸道。它不屑于任何技巧,只是用最纯粹、最绝对的力量污染和扭曲一切。任何试图修复的行为,都会被它视为挑衅,并予以最直接的反击。这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质的傲慢。
最重要的一点,是它的侵蚀性。它不仅仅是附加在缘法之线上,更是在同化、改造这片土地的法则。它在将这片区域,变成它自己的“领域”。
涂山月活了数百年,博览青丘古籍,对三界之内有名的魔头邪神都了如指掌。可记忆中,没有任何一种已知的魔功能与眼前这股力量完全对上号。
它太古老了,仿佛与天地间的黑暗同生。
它太纯粹了,纯粹到只有毁灭与混乱,不含任何杂质。
祠堂的大门近在咫尺。那扇紧闭的黑色木门上,两个用不知名颜料画就的血色符号,正散发着幽幽的暗光,像两只窥探人心的魔眼。
终于,三人冲破了最后一道人墙,踉跄着来到了祠堂前的空地上。身后是群魔乱舞的人间炼狱,身前是沉默矗立的邪恶源头。
隔着数丈的距离,涂山月都能感觉到,那扇门后仿佛蛰伏着一头吞天噬地的巨兽,每一次呼吸,都让整个村庄的缘法黑线随之脉动。
就是这里。
她正要凝聚仙力,准备强行破门。忽然,怀中那个装着鳞片的锦囊,再次灼热起来。这一次的热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滚烫,几乎要将她的衣襟点燃。
一股强烈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猛地撞击着她的神魂。
这股悸动,让她脑中一道尘封的记忆之门,被轰然撞开。
那是她还年幼时,在青丘禁地藏书阁中,偷看的一卷被列为最高机密的上古卷宗。卷宗上记载的,是数万年前那场席卷三界的“缘法之劫”。
记载中提到,浩劫的源头,是初代魔尊的诞生。那位魔尊并非修炼而成,而是天地间所有负面因果与混乱缘法的聚合体,是天生的“法外之魔”。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现有秩序的颠覆。
卷宗上用了一段话来描述他的力量:“其魔气所及,缘法自乱。善缘化恶,亲情成仇。非斩缘,非续缘,乃是以自身之无上意志,重塑天地之因果。其所行处,即为魔域,其所念处,即为深渊。”
当时她只觉得那是夸大其词的传说。缘法是天地大道,是世界运转的基石,岂是某个生灵能够随意扭曲的?
可现在,卷宗上的每一个字,都化作冰冷的现实,狠狠地刻印在她眼前。
缘法自乱……亲情成仇……重塑因果……
这村庄的惨状,不正是这段话最真实的写照吗?
一个让她遍体生寒的名字,不受控制地从记忆深处浮现出来。
渊皇。
三界之内,只有那位继承了初代魔尊最纯粹力量的现任魔尊,才拥有如此霸道、如此不讲道理的、能够从根源上污染法则的力量。
这些扭曲的黑线,这些坚不可摧的羁绊,根本不是什么诅咒,也不是什么法阵。
这是渊皇的魔气扩散之后,无意间造成的结果!
他的力量太强,强到仅仅是气息的泄露,就能将一片地域的法则彻底扭曲,将这里的生灵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这个村庄,只是他庞大身躯上,一个不经意间化脓的疮口。
涂山月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四肢百骸都变得冰冷。
他们要面对的,不是一个藏在祠堂里的魔物,而是三界最顶端的存在,那位连天帝都忌惮三分的病娇魔头!
这个认知,比眼前所有的混乱加起来,都更让她感到绝望。
“姑姑,怎么了?”涂山启察觉到她的异样,喘着粗气问道。
涂山月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该怎么告诉这两个年轻的族人,他们一脚踏入的,是魔尊的领域?他们试图对抗的,是连一丝气息都能造成如此惨剧的恐怖存在?
而他们青丘最宝贝的、拥有王族最高天赋的九尾狐幼崽涂山幺幺,此刻,就在这个魔头的身边。
那枚鳞片,那枚幺幺父母留下的、指引他们来到这里的鳞片,此刻正与渊皇的魔气产生着如此强烈的共鸣。
一个更加可怕的猜测,在她心中疯狂滋生。
幺幺父母的失踪,难道……也和这位魔尊有关?
“轰!”
就在她心神巨震的瞬间,祠堂那扇紧闭的大门,毫无征兆地,从里面被一股巨力猛地撞开。
没有魔物,没有守卫。
从门内喷涌而出的,是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纯黑色的魔气。那魔气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海啸,瞬间将祠堂前的空地淹没。
涂山启和另一名族人脸色剧变,立刻撑起护身仙障。可那仙障在魔气的冲刷下,如同风中残烛,光芒迅速暗淡,表面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涂山月反应极快,一把抓住两人,身形暴退。可那魔气扩散的速度远超她的想象,一缕黑气擦过她的手臂,她那雪白的狐裘上,立刻出现了一片焦黑的痕迹,皮肉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剧痛。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随着这股精纯魔气的爆发,村庄里所有村民的哀嚎,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涂山月骇然回头。
她看到,那些村民全都停止了互相攻击,他们僵硬地转过身,面朝祠堂的方向,然后……缓缓地跪了下去。
他们的脸上,不再有疯狂,不再有痛苦,只剩下一种极致的、虔诚的、仿佛信徒仰望神明般的狂热。
他们体内的那些缘法黑线,在接触到这股精纯魔气后,如同得到了无上的赏赐,开始疯狂地生长、变粗,深深地扎根进他们的血肉与灵魂。
整个村庄,在这一刻,彻底化作了魔域。
而祠堂深处,那片最浓郁的黑暗中,一个低沉的、带着几分慵懒与玩味的声音,缓缓响起,清晰地传入了涂山月三人的耳中。
“哦?几只迷路的小狐狸……是来,给我的花园施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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