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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根由无数金色符文编织而成的因果之弦,在涂山幺幺的指尖猛然绷紧!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成了粘稠的糖浆。深渊中所有混乱的嘶鸣、咆哮与哀嚎,都在瞬间诡异地静止了。那两只血腥纠缠的魔物,动作凝固在了撕咬对方血肉的刹那。整个碎魂渊,陷入了一片死寂的、凝固的疯狂。
涂山幺幺成了这片死寂中唯一的“动点”。
她全部的心神与法力,都灌注在那一根纤细却又蕴含着无上规则的光弦之上。她的视野里,那根连接着两只魔物胸膛的、如同毒蛇般搏动着的紫黑色巨线,在金色光弦的压迫下,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无声的悲鸣。
下一瞬,不是断裂,而是——崩碎!
“咔嚓……”
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声音,而是一种直接在神魂层面炸响的、规则碎裂的脆响。紫黑色的巨线,如同被巨锤砸中的淬毒琉璃,轰然爆开,化作亿万片漆黑的、带着锋利棱角的碎片,朝着四面八方疯狂溅射!
与此同时,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纯粹的恶意与怨憎,如同决堤的万丈洪流,从那破碎的羁绊中轰然宣泄而出!
“——!”
涂山幺幺的脑海中,响起了一声根本不属于这个维度的尖啸。那啸声没有音高,没有频率,却像一根烧红的钢钎,狠狠地从她的天灵盖刺入,直贯神魂深处!
剧痛!
无法形容的剧痛!
她感觉自己的神魂,像是被无数只无形的手抓住,正被疯狂地向四面八方拉扯,要将她整个人都撕成碎片。眼前的一切景象都开始扭曲、旋转,深渊的崖壁、远处的裂隙、下方的魔物,全都化作了混乱的、令人作呕的色块。
强烈的眩晕感,让她几乎要从这块小小的岩石上栽下去。
这,才是渊皇口中“缘法混沌”的真正恐怖之处。它并非死物,而是一个活着的、长满了毒瘤的畸形生命。当一个外科医生试图切除它身上最显眼的一颗毒瘤时,整个畸形的身体都会用最暴戾的方式,进行反击。
那些紫黑色的碎片,裹挟着那道神魂尖啸,如同一场漆黑的暴风雪,铺天盖地地朝着涂山幺幺席卷而来!
这不是单纯的魔气,这是被扭曲了万年的因果残渣,是“爱”这个概念被玷污、被诅咒后,所残留下的最精纯的“怨毒”。它要污染一切,拖拽一切,将这个敢于挑战它存在的小小生灵,一同拉入永恒的疯狂。
那层渊皇留下的魔气护罩,在这场因果风暴面前,薄如蝉翼。它能隔绝物理层面的伤害,却无法阻挡这种直击神魂的诅咒。
眼看那片漆黑的风雪就要将她吞没——
“咕叽!!”
一声尖锐的、带着愤怒的叫声,从涂山幺幺的怀中响起。一直瑟瑟发抖的小貂,此刻竟猛地探出头来。它全身的黑色绒毛根根倒竖,小小的身体瞬间膨胀了一圈,那双黑豆般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与它体型完全不符的凶悍光芒。
它张开嘴,对着那片席卷而来的黑色风雪,猛地一吸!
一个微小却又深不见底的漩涡,在它的嘴边形成。那些足以让仙人疯魔的因果碎片,那些怨毒的能量,竟如同百川归海一般,被它尽数吸入了那小小的身体里!
小貂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收缩,仿佛正在消化着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但它没有停下,依旧死死地盯着前方,为涂山幺幺撑开了一片小小的、安全的空隙。
这短暂的喘息,让涂山幺幺从那神魂撕裂的剧痛中,强行挣脱出了一丝清明。
她不能倒下!
新的羁绊尚未稳固,旧的诅咒尚未清除。她此刻若是松手,那两只魔物会瞬间被残余的怨毒吞噬,彻底化为没有理智的疯兽。而她,也会因为施术失败,遭到双倍的反噬,神魂当场崩灭。
“……给我……定下!”
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惨白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决绝的狠厉。她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将更多的法力,疯狂地注入那根金色的光弦!
光弦骤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如同黑暗深渊中升起的第一轮太阳。那些尚未被小貂吞噬的黑色碎片,一碰到这金光,便如同雪遇骄阳,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消融。
而下方,那两只魔物也在这场剧变中,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那根折磨了它们万年的“爱侣”羁绊消失了。可这种解脱,带来的不是轻松,而是另一种形式的酷刑。就像一个与自己身体长在一起的孪生兄弟,被活生生地撕开,那种深入骨髓的空虚与剧痛,让它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癫狂。
骨铠魔物嘶吼着,用它那巨大的骨爪,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胸膛。那里,正是旧羁绊连接的地方。它仿佛想将那份已经不存在的“爱”的痕迹,连皮带肉地挖出来。
火焰魔物则仰天长啸,幽蓝的火焰冲天而起,却又在半空中失控地炸开,将它自己烧得遍体鳞伤。
无数的血肉残渣与骨骼碎片,随着它们的自残而四处飞溅,深渊的地面上,瞬间铺上了一层新鲜的、令人作呕的血色。痛苦的哀嚎,取代了之前的死寂,回荡在深渊的每一个角落。
这就是涂山幺幺修复之路的第一步,充满了血腥、残肢与痛苦。
但涂山幺幺的眼神,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波澜。她知道,这是必须经历的阵痛。刮骨疗毒,焉能不痛?
她的心神,死死地锁定在那根金色的光弦上。光弦的两端,正源源不断地将“永恒之宿敌”这个全新的概念,烙印进两只魔物混乱的灵魂深处。
“汝之征服,归于宿命!”
“汝之吞噬,归于天敌!”
“汝等之力,归于平衡!”
她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规则之力,在两只魔物的神魂中回响。
渐渐地,两只魔物的自残行为,开始减缓。它们眼中那份因失去羁绊而产生的空洞与疯狂,正在被一种全新的、更加纯粹的情绪所取代。
那是……冰冷的、清澈的、不带任何杂质的……恨意!
骨铠魔物停止了对自己的撕扯,它缓缓地转过头,那双空洞的眼眶中,重新燃起了两点森白的魂火。它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了火焰魔物的身上。
火焰魔物也停止了咆哮,它身上失控的火焰重新收敛,凝聚成一副更加凝练的幽蓝形态。它的意志,也从混乱中抽离,全部集中在了那只骨铠魔物的身上。
它们之间那份被扭曲的、病态的痴迷,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身为天敌,那种最原始、最本能的对峙。
终于,那根绷紧的金色光弦,完成了它的使命,缓缓地隐入了虚空。
“吼——!”
一声整齐划一的、充满了战意的咆哮,从两只魔物口中同时发出。它们不再像之前那样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撕咬,而是拉开了距离,互相 circling,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一场真正的、属于宿敌之间的战斗,即将开始。而它们每一次碰撞所逸散出的能量,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引导着,一丝丝地融入了脚下这片残破的大地。
成功了……
涂山幺幺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一股强烈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剧烈地喘息着。怀里的小貂也耗尽了力气,重新变回了那个毛茸茸的小球,瘫在她腿上,连舌头都吐了出来,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涂山幺幺抬起手,擦了擦脸颊。入手一片冰凉的湿润,她低头一看,指尖上,除了冷汗,还有一抹刺目的鲜红。
是鼻血。
她只是修复了这无边深渊里,微不足道的一个“病灶”,就已经耗尽了全力,甚至伤及了自身。
她抬起头,茫然地看向深渊的更深处。在那里,还有成千上万个像这样的、甚至更加扭曲、更加恐怖的“死结”。那只渴望“沉寂”的岩甲巨兽,还在疯狂地撞击着地面;那只渴望“归宿”的飞行魔物,还在泥沼中绝望地扑腾。
无数道扭曲的、腐烂的紫黑色线条,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像一张无边无际的、充满了恶意的蛛网,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其中。
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再次袭来。
这一次,不是因为反噬,而是源于一种更深沉的、名为“绝望”的情绪。
这片深渊,就是一片腐烂的、流着脓血的巨大伤口。而她,只是一个拿着一根绣花针的、随时可能力竭倒下的小医徒。
这,真的能修好吗?
在她的族人等到她之前,她自己……会先死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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