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清晨，空气清冽。救灾事宜仍在继续，但秩序已然井然。李家与黄家的，伙计们混在一处，搬运物资，清理道路，彼此间因着主家的合作，也多了几分交谈。
然而，人多口杂，心思便也活络起来。
几个李家负责清点，货物的伙计，蹲在临时堆起的，米袋旁歇脚，目光瞟向不远处，正在一同查看，疏通进度的，李云金和黄小凤。
“瞧见没？咱家少爷和黄家小姐，这一早又在一处商议了。”一个年轻伙计压低声音，挤眉弄眼。
“可不是嘛！昨儿个暴雨，可是有人亲眼瞧见，少爷把伞全撑给黄小姐了，自己淋得透湿！”另一个接口道，语气里带着揣测的兴奋。
“何止呢！昨晚，那么晚了，有人看见黄小姐，提着篮子，进了少爷暂住的别院，待了好一阵子才出来……”
“哦？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先前那伙计拖长了语调，意味不言自明。
类似的窃窃私语，也发生在，黄家休息的角落。
“小姐昨天回来，心情好像不错？还特意问了，李公子那边物资可够用。”
“我看那李公子，对咱们小姐也不一般，那眼神，啧……”
“听说李公子为了，救咱们的人，手臂都划伤了？小姐昨晚，亲自去送药了呢！”
流言如同雨后的蔓草，悄无声息地滋生蔓延，带着暧昧的猜测，和夸张的想象，在双方手下人之间传递。虽不敢明目张胆，但那心照不宣的眼神、压低的笑语，已然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这风，终究还是吹到了，当事人耳边。
午后，李云金正在听管事，回报道路疏通情况，心腹随从李忠凑近，低声快速地说了几句，面色有些为难。李云金听着，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抬手打断了李忠的话，淡淡道：“无事生非。约束好下面的人，救灾当前，不得闲言碎语，误了正事。”
李忠喏喏称是，退了下去。
李云金目光扫过远处，正在分发姜汤的黄小凤，眼神深沉了几分，随即又落回账册上，只是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
另一头，黄小凤正叮嘱丫鬟，再加熬一锅驱寒汤，另一个贴身侍女，小翠急匆匆跑来，附在她耳边，脸颊绯红地，学舌了几句，她听到的混账话。
黄小凤先是一怔，随即，一抹显而易见的红晕，迅速从脸颊蔓延至耳根，如同白瓷上骤然染了胭脂。她感到脸皮一阵发烫，心头莫名有些慌，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冒犯的愠怒。
她猛地站直身，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带着罕见的严厉：“放肆！谁许你们在背后，嚼这等舌根？李家公子与我，乃是为了，救灾大事合作，岂容你等歪曲揣测？！再让我听到半句，一律按家法处置！”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下人们噤若寒蝉，纷纷低头做事，不敢再看她。
黄小凤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脸上的热意，和心头的悸动，努力维持着镇定，继续安排事宜，只是指尖微微发颤。
她下意识地，朝李云金的方向瞥去，却见他正垂眸看着账本，侧脸冷峻，仿佛丝毫未受流言影响。她心下莫名一涩，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闷，迅速收回了目光。
无形的压力，已随着，这窃窃私语悄然降临。两人之间，那刚刚萌芽、微妙难言的情愫，迎来了第一次，外界目光的审视与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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