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隼的手掐在裴玉兰脖子上，指节发白。齐砚生没有后退，反而一步上前，左手扣住他手腕，右手三根银针甩出，精准扎进曲池、合谷、内关。银针入穴的瞬间，寒隼手臂一震，力道松了几分。
齐砚生盯着他的眼睛。那层青光还在，但不是攻击前兆。古瞳开启，他看见寒隼识海里有股能量在冲撞，像被锁住的野兽。这不是敌意，是失控。
“你父亲的针法印记在保护他。”齐砚生低声说。他知道这印记是谁留下的。二十年前那一夜，父亲用银针封住自己的灵脉活命，也把医术烙进了别人的神经。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药杵碎片上。碎片嗡鸣震动，表面浮现出模糊的“青囊”二字。他将碎片抵在寒隼心口膻中穴，低喝：“开。”
随即，他抽出最后十二根银针，全部插在地上。这些银针是他多年积攒的本命针，每一根都吸过天地隐力。现在他要烧掉它们，引动《玄枢九针》最深层的力量。
火焰从第一根针尖燃起，淡青色，无声无息。接着第二根、第三根……十二道火线连成环形阵，围住寒隼。齐砚生盘膝坐下，双手结印，引导火势向内收束。
古瞳全开，视野中的一切都被染成青色。他看见寒隼体内九道血锁缠绕灵脉，每一道都连接着一个胚胎状的能量核。那是畸变体细胞培育的替死机关，一旦主脉受损就会引爆，彻底摧毁宿主。
第一道锁开始崩解。银针余焰顺着节点燃烧，由内而外。血锁发出金属断裂的脆响，能量核随之熄灭。寒隼身体猛地一抽，额头渗出血珠。
第二道锁裂开时，他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第三道、第四道接连爆碎。齐砚生额角青筋跳动，护腕上的七色丝线一根根焦黑断裂。他能感觉到经脉在逆行，像有刀子在里面刮。
第五道锁崩解的刹那，一股记忆洪流冲出寒隼识海。齐砚生来不及躲闪，直接被卷入画面——
实验室中央，五岁的寒隼躺在手术台上，四肢被铁链固定。裴玉容站在旁边，手里拿着注射器，里面是黑紫色液体。她笑着推针，药液注入孩子头颅。
镜头一转，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着画面。那是齐父。他手里握着银针，手在抖。有人拿枪顶着他后脑，逼他动手。他闭眼，将针扎进寒隼太阳穴。一道光痕刻入神经回路，正是《玄枢九针》的基础心法。
画面结束。齐砚生喘了口气，嘴角流出一丝血。他明白了。裴玉容不只是想造武器。她想复制青囊门主的力量，制造一个能用医术控制的兵器。寒隼就是试验品。
第六道锁断了。第七道。第八道。最后一道锁剧烈扭动，像是察觉到了危险。齐砚生强撑着，把所有残余力量压进最后一根银针。火光暴涨，直冲锁心。
“咔。”
最后一声脆响。九道禁制全部崩解。
药杵碎片突然碎裂，化作一道青光，没入寒隼心脉。他的身体剧烈颤抖，背部皮肤隆起，血色羽翼纹路寸寸剥落。新的光翼缓缓展开，颜色是纯净的青，像晨光初照。
更惊人的是他的脸。左脸烧伤处皮肤翻涌，一条条细线浮现，组成完整的行针路线图。那是《玄枢九针》第一卷的全部针法轨迹，清清楚楚，如同天书显形。
齐砚生靠在墙边，呼吸沉重。他只剩一根银针，握在右手，随时准备应对突变。护腕焦黑，旧疤裸露在外，微微发烫。
寒隼仰面躺着，呼吸浅得几乎感觉不到。青色光翼微弱闪烁，脸上针法图谱时隐时现。他嘴唇动了动，声音极轻：“爸爸……别走……”
这不是杀手该说的话。这是个孩子的求救。
齐砚生看着他。这个从小被改造、被训练成杀人的工具，此刻露出了一丝不属于任务的表情。迷茫，痛苦，还有一点点……依赖。
他知道真相了。裴玉容利用畸变体基因改造寒隼，在他识海植入父亲的针法印记，目的就是制造可控的医道兵器。但她没料到，药杵碎片是钥匙，只有青囊血脉才能激活真正封印。
而现在，封印开了。
寒隼的身体突然轻轻抽动了一下。齐砚生立刻伸手探他脉搏。跳得慢，但稳。灵脉通畅，没有反噬迹象。可就在他松口气的瞬间，寒隼眼皮颤了颤，手指蜷缩起来，指甲抠进了掌心。
血滴下来，落在地面。
齐砚生皱眉。这不是伤口渗血。这血颜色太深，带着一丝紫。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寒隼胸口忽然凹陷下去半寸，又猛地弹回。呼吸中断了一瞬，随即恢复。但这节奏不对，像是被人远程操控。
齐砚生立刻把最后一根银针按在他膻中穴。针尖刚触皮肤，就感到一股阴冷气息顺着针尾往上爬。他迅速撤针，发现针尖已经发黑。
毒素。不是普通毒，是活的，会侵蚀金属。
他抬头看向寒隼的脸。那上面的针法图谱正在褪色，青光变暗。光翼也开始不稳定，边缘出现裂纹般的黑线。
“不行。”齐砚生抓起药杵残片，想再输入一点力量。可碎片已经失去光泽，再也无法共鸣。
寒隼喉咙里发出咯的一声，像是想说话。他的嘴张开，却没有声音。只有嘴角慢慢溢出一缕黑血，顺着下巴滴落。
齐砚生伸手接住那滴血。入手冰凉，像冬天的铁。他抬起手，让血珠悬在指尖。
外面传来风声。药铺的门没关严，吹得木板轻轻晃动。远处医院方向，红光还在闪烁，像一只眼睛始终盯着这里。
寒隼的手突然抬了起来，动作僵硬，像提线木偶。他的手指指向东南角通风管，嘴唇再次开合。
这次，齐砚生听清了两个字：
“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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