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里乱成了一锅粥。
那些被虚假项目蒙蔽的投资者们状若疯狂地冲向江文皓，想要将他生吞活剥。酒店的保安与随后赶到的J察迅速将他团团围住，形成一道人墙。
闪光灯疯狂记录着这位刚刚还风光无限的“凤凰”，此刻如同丧家之犬的狼狈模样。
顾衍用高大的身躯将林溪完全护在怀里，为她隔绝了所有不怀好意的视线和刺耳的嘈杂。
在周扬和一众保镖的护送下，他们从VIp通道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坐上返回酒店的防弹车，林溪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她靠在顾衍坚实的肩上，刚才在台下，她看似镇定自若，其实手心里全是汗。
顾衍没有说话，将她冰凉的手握进自己的掌心，指腹带着安抚的力道，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车里的气氛温馨，仿佛将外界所有的混乱都隔绝开来。
回到总统套房，林溪踢掉高跟鞋，赤着脚像只猫一样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结束了。”她看着窗外璀璨夜景，轻声说。
“嗯，结束了。”顾衍从身后抱住她，温热的熊膛贴着她的后背。
“我还是觉得像做梦一样。”林溪感叹道，“一个蛰伏了十年的敌人，就这么在我们面前轰然倒塌。”
“他不是倒在我手里。他是倒在他自己的贪婪和自负上。从他把主意打到你和孩子们身上的那一刻起，他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林溪转过身，仰头看着他。灯光下，他俊朗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是风暴过后的清明和坦然。
“顾衍，你好厉害。”她是发自内心地赞叹，眼底亮晶晶的，满是崇拜。
从发现江文皓到布下这个天罗地网，前后不过短短几天。
他却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给予敌人最致命的一击。这份心智和魄力，让她沉沦着迷。
顾衍被她这副小迷妹的样子逗笑了，眼底的疲惫都散去了几分。
他伸出手指，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现在才知道你先生我的厉害？”
林溪点了点头，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嗯！以后我就是你最忠实的粉丝！”
顾衍低笑出声，胸膛微微震动，他俯下身，在她唇上轻轻地碰了一下，辗转厮磨。
“那作为粉丝，是不是该给你的偶像一点奖励？”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
林溪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这个男人，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
不过，她喜欢。
她踮起脚尖，主动地加深了这个触碰，将自己所有的安心与爱恋都融了进去。
就在这温情缱绻的时刻，门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顾衍的眉头不悦地蹙起，林溪红着脸推开他，整理了一下呼吸，前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竟是神色凝重中的周扬。
“三爷，太太。”周扬的视线不敢在两人身上多做停留，“江文皓在被带走前，指名要见您和太太一面。他说，有一样东西，必须亲手交给太太。”
“不见。”顾衍的声音冷得像冰，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一个穷途末路的疯子，不值得浪费他们一秒钟的时间。
“他说……”周扬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补充道，“那件东西，和……和二十年前，二少爷有关。”
话音落下的瞬间，顾衍整个人僵在那里，像一尊被瞬间冰封的雕塑。刚刚还含着笑意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空洞的黑，深不见底。
林溪也彻底愣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法言喻的震惊。
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了十几秒，顾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让他来。就在楼下大堂，清场。”
“是。”周扬领命，脚步匆匆地离去。
“顾衍，这……”林溪的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
“别怕。”顾衍反手握住她，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指骨，“不管他想耍什么花样，有我在。”
十分钟后，酒店大堂的咖啡厅里。
整个咖啡厅空无一人，已经被清场。
江文皓换上了囚服，戴着冰冷的手铐，坐在他们对面，身边站着两名荷枪实弹的J察。
他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疯狂和狰狞，反而是一种诡异的大势已去的平静，那平静之下是即将复仇得逞的狂喜。
“顾衍，林溪。”他看着他们，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享受胜利的滋味吗？别急。”
顾衍没有理会他的挑衅，：“你有什么，就快说。”
“别急啊。”江文皓慢悠悠地端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口，“反正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能在进去之前，看到你们因为我而不得安宁，也算不亏。”
“你到底想说什么？”顾衍的耐心快要耗尽了，周身的低气压让旁边的警察都感到了不适。
“我想说的是，这个世界真小啊。”江文皓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在空旷的大堂里听起来格外渗人。“顾衍，你以为你赢了吗？不，你没有。我输了所有，但能毁了你的安宁，我就不算输。你永远都赢不了我。”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用证物袋密封好的东西，放在桌上，用两根手指，缓缓推到林溪面前。
“打开看看。”他说，“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林溪看着那个东西，那是一个很旧的U盘，上面还有划痕。
她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拿了过来。
“这是什么？”
“你插到电脑上看看就知道了。”江文皓的脸上露出一抹恶毒的心愿达成的笑容，“相信我，里面的内容，一定会让你们大开眼界。”
他转向顾衍，一字一顿，用最残忍的语调说：“顾衍，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那个宝贝二哥，是怎么死的吗？你不是一直活在自责里，每晚都做噩梦吗？真相，就在里面。”
“好好欣赏吧。这是我为你们的胜利，准备的最后一场贺礼。”
说完，他站起身，在警察的押解下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回头，冲着顾衍露出了一个扭曲而疯狂的笑容。那笑容里，充满了即将得逞的快意和最恶毒的诅咒。
咖啡厅里，只剩下顾衍和林溪。
顾衍还维持着刚才的坐姿，一动不动。他的目光落在林溪手中的那个U盘上，仿佛那不是一个电子产品，而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就会释放出吞噬一切的灾难。
林溪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不知道顾白是谁，也不知道二十年前的顾家发生过什么。但她知道，那一定是顾衍心中最深、最痛的一道伤疤。而江文皓此刻，正拿着一把淬了毒的盐，狠狠地撒了上去。
她慢慢站起身，走到顾衍身边，轻轻握住他冰冷的手。
“顾衍，我们……不看好不好？”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专业心理师的引导，“不管里面是什么，都过去了。有些创伤，不需要反复揭开。我们把它扔掉，就当从来没有出现过。”
顾衍缓缓抬起头，看着她。他的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墨色，里面翻涌着林溪看不懂的痛苦、挣扎和恐惧。
许久，他才沙哑地开口：“不。”
“我必须看。”他看着她，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有些东西，躲不掉的。我躲了二十年了。”
他站起身，从她手里拿过那个U盘，紧紧地攥在掌心。
胜利的喜悦，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一场精心策划的围猎以完胜告终，但猎人却在最后被猎物在心上捅了一刀。
回到房间，顾衍走向书房。
林溪看着他孤寂的背影，心疼得无以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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