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北琴肺管子烧得慌,胸口那股狂喜刚窜上来,就被死死按回冰冷的现实。
屋里,娘那撕心裂肺的咳嗽一声接一声,仿佛要把心肝脾肺都咳出来。墙角缩着两个孩子,眼窝深陷,看着他,眼神像看路边的石头,没恨也没盼,只剩下饿透了的麻木,连哭都没了声儿。小妹……小妹还在那种地方!
不行,不能乱!
他脑子里那光屏,密密麻麻的“药”“白米”“肉汤”就在那儿闪着,十万点数,百万情绪值,那数字烫得他心尖儿都在哆嗦。够!肯定够救娘的命!够填饱两个孩子的肚子!
可是……往哪里变?凭空出来?他猛地打了个激灵。这不是救人,这是找死!被人当了怪物烧了,或者叫外头那些饿疯了眼的流民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找个没人地儿,就说……就说上山打猎?
他嘴唇动了动,喉咙干得发不出声。就他现在这副被原主糟践空了的身子骨,风大点都能吹跑喽,上山打猎?娘知道了,骂都是轻的,心尖儿只怕要再绞碎一遍。
“我……我去寻点吃的。”
话出口,嗓子劈了似的哑。炕上的孩子身子缩了一下,那麻木的眼神里透出点防备的惊恐,像怕他又是出去赌钱,或者寻那柳媚儿。
他不敢再看,闷头就往门口扎。身后是娘压抑在咳嗽里的呜咽,还有两个孩子肚子咕咕叫唤,那声音比人骂他还刺耳。
一脚踏出那快散架的门板,村子那死气直往脸上扑。土墙塌了大半,跟人一样没个筋骨。走了没几步,几道刺人的目光戳在他背上。
“啊——呸!”一口浓痰甩在他脚前边土坑里,是个干瘦老汉,眼珠子浑浊得发黄,“败家子儿!还有脸滚出来晃荡!”
“小丫多好个闺女啊…咋就摊上你这么个黑心肠的哥?”旁边蹲着的妇人搓着破衣角,声音尖得能扎人,“叫她入了那个火坑!你还有脸喘气儿!”
“柳媚儿那妖精早攀着高枝儿飞啦!傻货!骨头渣子烂地里都没人给收拾!”另一个汉子咧着焦黄的牙,话像淬了毒汁子。
那些字眼儿像烧红的针,一下下扎进他皮肉里。是!都是原主干的好事!恨他?该!杀了他都不解气!他死死咬着牙槽肉,尝到一股铁锈味儿,头也不抬,只把脚步挪得更快,逃命似的冲出这沉在土腥气和咒骂里的破村子。
救命!他脑子里就这俩字!娘快咳死了!
找到村子后山坳深处一块风化的山岩背后,他一头拱进去,脊梁死死抵着冰冷的石头墙。没人!这地方鸟都嫌荒!终于……终于能动手了!
眼前那光屏呼啦一下铺开,念头像是烧开了的滚水,烫得他自己都头晕目眩。
救命的药!最快的!消炎!止咳!退热!念头刚起,光屏一个区块瞬间亮得刺眼。他一眼就锁定那排小字:“特效缓释组合急救散,高效”——下方标价:200感激点!
点!兑换!
念头落下,手心猛地一沉!那实打实的分量让他差点没捧住。一个厚实的牛皮纸小包,静静地躺在他枯瘦的掌纹里,散发着极淡的药草涩味。成了!真他娘的成了!他心里那根死死绷着、快要断掉的弦,猛地一松,眼泪差点涌出来。
吃的!白米!管够的!念头疯转。光屏哗啦一换,“优质主食区”。五十斤袋装精米——800感激点!点!兑换!
他脚边地上像变戏法似的,“噗通”落下一个沉甸甸的粗麻布口袋,封口扎得死死的。白花花的米粒隔着麻布都透着一股子救命的香甜气息!
肉!要有油水!念头再动。光屏上“营养补给区”。“浓缩高能肉酱罐头(十份装)”——1000感激点!点!兑换!
又一个方方正正、沉甸甸的油纸包落在了米袋旁边,一股浓郁的,属于肉的咸香霸道地冲进鼻孔。
他不敢喘大气,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地上那凭空冒出来的药、米、肉。钱!这点东西出去买,就是把他拆零碎卖了也凑不齐几个铜板!可刚才……百万情绪值!百万生存点!就少了区区两千感激点!
那股狂喜再也压不住,混着后怕和一种劫后余生的疯狂,让他浑身都打着抖。他把那药包揣进怀里贴肉最热乎的地方放好,弯下腰,把那沉重的米袋扛上没几两肉的肩头。那分量压得他晃了晃,膝盖咯吱响,可心里那口气却是前所未有的硬气,顶着他脊椎都直了几分。另一只手提起沉甸甸的肉酱包,转身深一脚浅一脚往回冲。
满村子那破败泥墙又出现在眼前。
村口塌了半边的泥墙根下,蹲着纳鞋底子的刘婶第一个抬起那张刻薄脸,嘴角耷拉着:“哟!败家子儿还敢出来现眼?空着俩爪子……” 她话刚砸出半句,眼珠子就猛地粘在了龙北琴身上,确切地说,是死死钉在了他肩膀扛着的东西上!那绝不是人空手的轮廓!
“他……他扛的个啥?!”旁边打盹的老汉一激灵,浑浊的老眼也追了过去。
龙北琴步子沉得拖脚,那鼓鼓囊囊、被麻布勒出饱满沉重弧线的大袋子,就压在他那副风吹就倒的瘦骨架上!一步一晃,那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分量,瞎子都看得出来!
“粮……粮食袋子?!”刘婶手里的针线啪嗒掉在泥里,声音陡然拔高变调,像被掐住了脖子,“是……是粮袋?那么大……那么鼓?!” 她干瘪的胸脯剧烈起伏,饿狠了的人,对这种象征救命的形状有种刻骨的敏感!
“真是粮?他从哪儿弄的?” 有人惊叫,声音都劈了。一瞬间,所有蹲墙根或靠着破门板的村人,眼珠子全被那口巨大沉重的麻袋死死吸住,像钉子钉进了木头!贪婪、震惊、不敢置信,如同见了鬼!
龙北琴闷着头,顶着那些瞬间变得滚烫粘稠、如同烙铁般的目光,拖着步子一步步往前挪。他另一只手上拎着的油纸包也暴露在所有人视线里。那包厚实得过分,油浸浸的,透出一种不自然的、红亮的油光,方方正正的棱角硬邦邦的,跟他们平时用的草叶、碎布裹的东西完全不一样!
更可怕的是……有风!
一阵不大的风刮过村口,裹着一股浓郁、霸道、勾魂摄魄的咸肉香味儿,猛地从那油纸包的缝隙里钻出来!狠狠地灌进每个人早已被清汤寡水塞满、早已忘记肉是什么滋味的鼻孔里!
“肉……是肉!好……好香的肉!” 那老妇人的眼睛一下子像饿疯了的野狼般亮得惊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干枯的手指痉挛着蜷缩又张开。
刚才那些恶毒的咒骂——“废物点心”“等死”“害了自家妹子”——瞬间被死死憋在了肺管子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所有声音都断了,只剩下粗重、短促、带着难以言喻渴望和震惊的吸气声,以及心脏在饿瘪了的胸膛里疯狂擂鼓的咚咚声!
扛米的人终于挪到了自家那塌了半边的篱笆门外。他猛一弓腰,肩头一卸!
“咚——!!!”
沉重的麻布口袋狠狠砸在地上!浮土轰地扬起一层灰黄色的浊雾!
这一声闷响,比刚才的香风更能定住人的魂儿。篱笆外所有人的脚像是长在了地上,贪婪的眼珠子粘在那袋子和油纸包上,却又被刚才那沉甸甸落地的分量震得不敢动弹半分。
龙北琴根本没回头。他能感觉到背后那些目光,像无数烧红的针,想要把他刺穿、想要把那袋米和油纸包据为己有,却又被一种更深、更原始的恐惧和巨大的谜团死死拽住!他从哪弄来的?这压死人的分量,这邪门的油纸包,这要命的肉香!
他弯腰,再次拎起那个红亮发腻、透着冷硬棱角的油纸包。油纸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那股浓郁至极的肉香变得更加汹涌,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篱笆外,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清晰可闻。
他喘着粗气,胸口憋得快炸开!猛地弯腰揪住麻袋口扎得死死麻绳!狠狠一扯!
哗啦——!
草绳崩断!
白!
刺眼的,仿佛要将这黄昏最后一点光都吸干的白光!崭新的、厚实得能磨破皮的麻布口子里,毫无遮拦地涌出来一堆雪崩似的饱满米粒!粒粒都像小手指头肚那么圆润!堆积如山!白得晃人眼睛!
篱笆外彻底成了坟场!
刘婶那张刻薄脸像是被刷了一层白垩粉,嘴还张着,却连一个气音都发不出来。那贪婪的老妇人眼睛直勾勾的,连呼吸都忘了。没人见过这么多的精米!精米!不是他们日常吃的掺了麸皮的粗粮,是只在大户人家才见过的、白得晃眼的精米!
就在这时,两个小小的、扒在黑洞洞破门框上的身影,更是死死地将所有人的视觉冲击钉死在了这个点上!俩个孩子,骨瘦如柴,眼睛却亮得如同黑夜里的鬼火,死死地、带着一种被极致饥饿扭曲的痴狂,黏在地上的米山上,黏在那油光发亮的邪门油纸包上!其中一个孩子,喉咙剧烈滚动了一下,“咕噜——”一声咽口水的响动,如同石破天惊的炸雷,在这片死寂中格外刺耳!
这一刻,白米、诡异的油纸包、恐怖的肉香、孩子们饿鬼般的眼神……混合成一股巨大的、无声的冲击力,狠狠砸在每一个村民的神经上!他们眼珠子红了,却又被某种更强大的未知死死按在原地!
龙北琴深吸一口气,抬脚迈进篱笆门。他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除了娘和弟妹,还有这些村民难以预料的反应。但此刻,救娘和弟妹才是最重要的。他迈进屋内,将米袋和油纸包轻轻放在地上,急忙从怀中掏出那包救命的药。
“娘,先吃药。”他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既有对娘病情的担忧,也有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带来的紧张。
娘微微睁开双眼,眼中满是疲惫与绝望,但看到龙北琴手中的药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哪来的药……”她声音微弱,带着浓重的喘息。
“娘,您别管了,先吃了药,把病治好。”龙北琴打断娘的话,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迅速打开药包,按照说明倒出一些药粉,用破碗盛了些水,小心翼翼地搅拌均匀,然后扶起娘,慢慢喂她喝下。
娘缓缓咽下药水,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出声。而在一旁的弟妹,那饿到极致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地上的米袋和油纸包,像是只要一个眨眼,这些东西就会消失不见。
龙北琴看着弟妹,心中一阵刺痛。他轻声说道:“弟弟妹妹,马上就有吃的了,再忍一会儿。”说完,他起身走到门口,将米袋扛进屋内,又把肉酱罐头放在桌上。
他打开肉酱罐头,顿时,浓郁的肉香在这狭小的屋内弥漫开来。弟妹的眼睛瞬间瞪得更大,喉咙里不自觉地发出吞咽口水的声音。龙北琴拿起一个破碗,盛了一些肉酱,又去灶房烧了些开水,煮了些米饭。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米饭和香气四溢的肉酱就摆在了桌上。
“来,吃吧。”龙北琴招呼着弟妹。弟妹俩对视一眼,然后像饿狼一般扑向桌子,抓起碗筷狼吞虎咽起来。看着弟妹吃得这般急切,龙北琴的眼眶不禁湿润了。
而此刻,屋外的村民们依旧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之中。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股被恐惧压制的贪婪渐渐开始复苏。
“他到底从哪儿弄来这么多东西?”刘婶率先打破沉默,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管他从哪儿弄来的,这么多粮食和肉,咱们分一分,说不定能熬过这灾年。”一个汉子搓了搓手,跃跃欲试。
“可……可他那东西来得邪乎,万一……”另一个村民有些犹豫,心中的恐惧还未完全消散。
“怕什么!他一个败家子儿,能有什么本事?现在咱们人多,还怕他不成?”又有人附和道。
在贪婪的驱使下,村民们开始慢慢朝着龙北琴家的篱笆门围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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