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林墨整个人裹在里面。她攥着外公林振山枯瘦的手，指腹能清晰摸到老人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和那层薄得近乎透明的皮肤。
“墨墨……”林振山的声音气若游丝，浑浊的眼睛却努力睁着，紧紧锁在孙女脸上，“超市……不能丢。”
林墨鼻尖一酸，眼泪差点砸在床单上。她用力点头，喉咙像被棉花堵住，只能发出模糊的“嗯”声。
她知道外公说的是哪家超市。就在家楼下的老城区里，一间挂着“振山超市”木牌的铺面，是外公守了大半辈子的地方。可如今那超市早就没了往日的热闹——货架上一半是空的，灯管坏了好几根没人修，下午四点就鲜少有人上门，隔壁“鼎盛超市”的大喇叭天天喊着促销，把最后一点客源都抢光了。
上周她还帮外公算过账，除去房租水电，连着三个月都是亏的，供货商那边已经催了好几次尾款，再不结就要断货。
“钥匙……在书桌第三个抽屉，”林振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手指微微颤抖着，抓住林墨的力道却突然重了几分，“仓库……最里面的那个，别让人动。”
林墨愣了一下。超市的仓库她去过，就一间十平米左右的小房间，堆着些滞销的洗衣粉和过期的方便面，最里面那个铁门锁了十几年，外公总说里面是旧杂物，不让她碰。
“外公，我记住了。”她赶紧应着，伸手帮外公顺了顺气，“您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林振山却摇了摇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她看不懂的光芒，像是欣慰，又像是某种沉重的托付。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轻叹，手慢慢垂了下去。
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医生和护士匆匆走进来，林墨被拦在门外，看着白床单一点点盖住外公的脸，眼泪终于决堤。
处理完外公的后事，林墨站在“振山超市”的门口，抬头看着那块褪色的木牌。风一吹，木牌发出“吱呀”的声响，像是外公在叹气。
推开玻璃门，“叮铃”一声老旧的风铃响了。几个货架歪歪扭扭地立着，上面零星摆着几包纸巾和饼干，地面上还有没扫干净的灰尘。唯一的员工张阿姨红着眼圈走过来：“墨墨，你来了。刚才鼎盛超市的赵老板又让人来问，说愿意出五万块收咱们这铺面。”
林墨皱起眉。五万块，连这铺面一个月的房租都不够，明摆着是趁火打劫。
“我不卖。”她走到外公的旧书桌前，拉开第三个抽屉，里面果然放着一串钥匙，最下面那把生了锈的铜钥匙，应该就是仓库最里面那扇门的。
她握紧钥匙，指腹蹭过冰冷的金属。外公临终前的嘱托犹在耳边，她不知道这间濒临倒闭的超市里藏着什么，但她知道，这是外公留下的东西，她必须守住。
就在这时，超市的玻璃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穿着西装、油头粉面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凶神恶煞的保镖。男人扫了一眼空荡的货架，嗤笑一声：“林墨是吧？我是鼎盛超市的赵天磊。给你最后通牒，五万块，这超市归我，不然明天我就让你连门都开不了。”
林墨抬起头，迎上赵天磊挑衅的目光，握紧了口袋里那串钥匙。她的逆袭，从守护这间超市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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