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前路凶险,他也未曾退缩。
众人听罢,无不感佩。
高渐离更是默然良久。
若换作自己,未必能有这般决心。
……
次日清晨,祁长治与众人告别,随秦邛踏上赴长安之路。
秦邛所乘乃军中驯养的鹰鹫,可负人腾空而行。
虽能飞天,速度却不及楼满风那只仙鹤。
为免延误行程,祁长治索性展开紫云翼,凌空而起。
秦邛见状,当场怔住。
这般轻功,他平生未见!
只见祁长治双翼舒展,御风而行,宛如仙踪,竟与传说中陆地神仙御空无异!
一路长途跋涉,闲谈间,秦邛忽问道:
“祁少侠以为,十三先生与夏侯一战,谁能胜出?”
“十三先生。”祁长治脱口而出,毫不迟疑。
“为何?”秦邛愕然。
须知宁缺入夫子门下尚不足两年,武道修为不过半步天象,儒门造诣也仅止于儒生境界。
如何能敌执掌北疆数十万铁军的夏侯?
夏侯大将军早已踏入陆地神仙的境界,在武道一途上可谓登峰造极!
说实话,
对于十三先生和夏侯大将军之间的生死之战,
秦将军心里并不认为十三能赢。
毕竟,夏侯大将军的修为,是一刀一枪从尸堆血海里拼出来的。
三十余年征战沙场,经历的大战数不胜数,生死之间早就不当回事。
反观十三先生,虽是夫子门徒,可入门太迟,修行时日尚短。
无论资历还是实战,都难以与夏侯抗衡!
可祁长治却连两人功力深浅都不问,直接断定十三会胜——
这让秦将军百思不得其解。
“没什么特别的缘由,只因他是夫子的弟子。”
祁长治淡然一笑,不愿多言。
他心中清楚:宁缺本就是命中注定之人。
这一战的结果,早在命运中写好。
夏侯,早已被西陵神殿抛弃,死局已定。
转眼九日过去。
这天,祁长治与秦将军一同出现在长安城最热闹的朱雀大街上。
人流如织,车马不绝,整条街喧嚣繁华,生机勃勃。
“不愧为大唐帝都,这般盛景,竟不比雪月城逊色半分……”
祁长治停下脚步,望着街道两旁巍峨楼宇,不禁感慨。
远处,雄伟城墙拔地而起,檐角高翘,其上一只金光熠熠的朱雀昂首挺立,宛如活物,展翅欲飞,俯视整座皇城。
【叮,检测宿主抵达长安朱雀大街,阅历值+888点】
脑海中响起系统提示音。
八百八十八点阅历,对祁长治而言不过微末之数。
他轻笑一声,并未在意。
“祁少侠不妨先在驿馆歇息一夜,明日我便带您入宫觐见陛下。”
到了长安,秦将军总算放下心来,转头对身旁那清秀少年说道。
说完便打算回宫复命。
“不必了。”
“或许今晚,我会去书院住上一宿。”
祁长治摇头婉拒,嘴角含笑。
“为何?”秦将军一愣。
话音未落,一道身穿白衣、儒雅端方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二人面前。
正是五先生宋镰。
“见过五先生。”
秦将军连忙行礼。
夫子在大唐地位超然,近乎圣人,其门下弟子自然也都尊贵非凡。
哪怕他身为大将,也不敢有丝毫失礼。
“秦将军无需拘礼。”
“你且先回宫中向陛下禀报。”
“至于祁少侠,就由我带回书院安置。”
五先生轻轻摆手,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
说罢,他袖袍一卷,带着祁长治身影一闪,已然消失在街市之中。
“言出法随?缩地成寸?”
秦将军瞳孔微缩,满脸震惊。
“这五先生……竟已臻至君子之境!”
……
书院后山静谧悠然,宛如世外桃源。
溪流蜿蜒,水声泠泠;两岸青山叠翠,草木葱茏,千姿百态,如诗如画。
这是祁长治踏入书院后的第一印象。
原以为五先生会领他四处走走,拜会几位师兄师姐,熟悉环境。
谁知对方二话不说,径直将他带到一条小溪边。
只见五先生指尖轻划虚空,一块青石应声裂开,化作一方棋盘。
再随手捞起几颗河滩石子,袍袖轻抖,黑白分明的棋子便已列阵待战。
“祁少侠,请。”
五先生神色温和,做了个请的手势,请他先行落子。
祁长治只能苦笑拱手,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这一局,两人对坐而弈,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连下了两盘。
结果却是——两局皆败于祁长治之手。
然而赢虽赢了,祁长治却丝毫不敢松懈。
他察觉到,五先生的棋艺较之天聋地哑谷那一夜,又精进了许多。
用不了三年,恐怕就能追上当年那位名动天下的曹卿子,
甚至并肩而立,不分伯仲!
“五师兄,书院来客人啦?”
正当五先生兴致勃勃要摆第三局时,不远处传来憨厚嗓音。
一位体型圆润、面相淳朴的年轻人踱步而来,手中还捏着果脯往嘴里送。
正是书院十二先生——陈皮皮。
当今道门年轻一代中最耀眼的人物之一,兼修儒道,天赋卓绝。
“你就是那个在天聋地哑谷赢了五师兄的祁少侠?”
他一边嚼着果干,一边好奇打量祁长治。
五先生输棋的事,早就传遍了整个书院。
“正是。”
祁长治点头应道,随即起身相迎。
“五师兄,小师弟明天就要和夏侯大将军交手了。
三师姐得去拦住悬空寺的七念,你要不要一起去?”
陈皮皮转向宋镰问道。
“我去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你得相信,三师姐能办到。”
宋镰听罢,脸色微僵,随即摊了摊手,语气有些无奈。
祁长治在一旁听得心头一震。
夏侯大将军与十三先生宁缺的那一战,竟然就在明日?
倒是来得刚刚好。
“祁少侠,可愿走一趟?”
陈皮皮转头看向祁长治,笑容温润,毫无锋芒。
……
祁长治没有推辞。
他清楚,大唐书院的三师姐余帘身份非同寻常。
表面看是夫子门下第三徒,实则乃魔宗末代宗主。
一旦她将“二十三年蝉”修炼圆满,未来必成玄天大陆风云人物。
因此,在他看来,要挡住悬空寺那位天下行走七念,并非难事。
可就在此时——
溪畔脚步声再起:
“十二师弟,祁少侠乃是书院贵客,怎能让他涉险?”
来人眉目端正,身穿一件旧灰棉袍,腰间挂着一只木瓢,神情谦和,气质沉稳。
“大师兄!”
宋镰与陈皮皮见状,立刻恭敬行礼。
此人正是夫子首徒,李慢慢。
名曰“慢慢”,行事却从不迟缓。
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且皆冠绝书院。
公认的第一人,无人敢争。
他一出现,祁长治便觉气息微凝,察觉对方修为深不可测,竟比盖聂还要隐晦三分。
整个天下,或许唯有自己那位酒仙师兄能与之相较。
究竟谁高谁低,尚难定论。
“见过书院大先生!”
祁长治回过神,连忙拱手施礼。
“不必多礼。”
李慢慢含笑摆手。
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位少年年纪轻轻,修为不过武道天象五重。
但体内却蕴藏着一股浩荡澎湃的生机,如江河蓄势,一旦爆发,威能绝非寻常。
“明日我那小师弟与夏侯一战,祁少侠若愿,可代雪月城前往雁鸣湖观战。”
李慢慢主动相邀。
“多谢大先生厚意。”
“不过……你经脉宽广,真气却淤积于一处,流转不畅,似在冲击某种关隘?”
忽然,李慢慢目光一凝,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实话说,我确在修一门功法,正欲破体内第四玄关。
这些日子已至紧要关头,可惜始终无法借力突破,进退维谷。”
祁长治坦然回应。
这《神魔禁典》第四玄关,坚固异常。
他在墨家机关城闭关半月有余,未能撼动分毫。
途中也曾屡次尝试冲关,皆以失败告终。
没想到李慢慢一眼便瞧出症结所在,眼力之准,令人叹服。
“无须担忧。”
“你我相见即是有缘,况且我还饮过你师兄一壶酒。”
“今晚,我便助你破此难关。”
李慢慢神色从容,淡淡一笑。
早年他游历天下时,曾遇雪月城那位酒仙。
二人未曾动手,只坐而论道,交换心得。
临别时,他以木瓢取水,换了一壶酒,彼此明心见性,结下一段善缘。
“大师兄打算怎么帮祁少侠破关?”
陈皮皮听得疑惑,忍不住开口。
他虽修为不及大师兄,但身为夫子亲传,见识不浅。
他知道,这类玄关闭塞,非得靠一股刚猛外力强行冲开不可。
若是二师兄君蓦出手最好——他走的是剑儒之路,又得小师叔传授浩然剑气,最擅此类助人破境之事。
可李慢慢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只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
“真正的瓶颈,旁人帮不了。”
“终究得靠自己。”
“靠自己?”
陈皮皮一脸茫然,“那师兄如何相助?”
一旁的宋镰沉默片刻,忽然抬头道:
“大师兄,听说昊天道门的叶苏,已经到了长安。”
“嗯,确实来了。”
李慢慢微微颔首,语气略显含糊。
“那人一直想和我们书院较量一番,不知他可曾找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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