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的空气仿佛凝固的松脂,沉重得令人窒息。尘埃不再飘浮,静静伏在每一寸腐朽的木质和冰冷的青砖上。唯有墙壁上那幅巨大的画卷,如同一个无声的伤口,持续散发着被韩玉最后那一眼彻底搅乱、变得更加尖锐而混乱的悲伤意念。这意念不再试图渗透引诱,更像是一种绝望的嘶鸣,无声地切割着空间。
沈阳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怀中紧抱着再次陷入昏迷的韩玉。影帝的身体软得如同一捧新雪,苍白得近乎透明,长睫在眼睑下投下脆弱的阴影,呼吸微弱而平稳。方才那场强行以心头精血为引、催动灵魂契约烙印的镇封,几乎榨干了沈阳最后一丝气力。灵魂深处的虚弱如同无底深渊,拉扯着他的意识,舌尖的伤口传来阵阵腥甜,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透支后的钝痛。
他低头,下颌轻轻抵着韩玉柔软微凉的发顶。怀中的躯体传递来一种奇异的平和感,体内那股庞大而恐怖的力量在契约烙印的安抚下沉寂得如同冬眠的火山。然而,沈阳清晰地感知到,这份沉寂之下,韩玉灵魂深处那份被引爆的、混合着滔天恨意与古老悲伤的混乱情绪,并未消散,只是被强行压入了更深的冰层之下,如同积蓄着毁灭能量的地火。画中女子那惊鸿一瞥的模糊侧脸,韩玉那声破碎的、浸透刻骨恨意的“是你”,如同两根冰冷的毒刺,深深扎在沈阳的心头,带来阵阵寒意和难以言喻的沉重。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爬行。外面天井方向依旧没有任何声息,昏迷的众人如同沉入永恒的冰窟。密室中,只有两人微弱交织的呼吸声,以及那画卷无声的、混乱的悲鸣。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也许是一个时辰。
香案上,那个早已归于死寂的黑色香炉,炉壁那道曾喷涌出阴毒诅咒的裂缝处,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一丝极其微弱、却纯粹无比的**乳白色光芒**。
这光芒柔和、圣洁,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温暖力量,如同黑暗中悄然绽放的星芒。
光芒亮起的瞬间,墙壁上那幅散发着混乱悲伤意念的画卷,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抚慰,猛地一颤!那尖锐混乱的意念如同被投入静水,激荡的涟漪迅速平复,再次回归到一种沉重的、但相对平和的纯粹哀伤之中。
紧接着!
一缕极其纤细、近乎透明的、散发着微弱乳白光晕的**女子虚影**,如同被光芒牵引,小心翼翼地从香炉的裂缝中缓缓飘了出来!
这虚影极其淡薄,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吹散。她身形纤细,穿着早已褪色模糊的古装轮廓,面容无法看清,只能感受到一股极其纯粹、如同初雪消融般的温柔与……一种深入骨髓的、被时光磨砺后的疲惫悲伤。
她飘浮在半空,没有去看沈阳,也没有去看那幅画卷。那双模糊的、仿佛由光芒构成的眼眸,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温柔和无法言喻的愧疚,静静地、长久地凝视着沈阳怀中昏迷的韩玉。
虚影伸出一只同样模糊透明的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遥遥指向香案上那个被厚厚灰尘覆盖的乌木牌位。
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意念,如同最轻柔的叹息,直接传入沈阳疲惫的意识深处:
“……尘……拂去……字……”
“……真相……都在……里面……”
“……孩子……他……太苦了……”
这意念充满了恳求与哀伤,没有丝毫恶意,只有一种托付一切的决绝。
虚影做完这一切,身形变得更加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她最后深深地、眷恋地“看”了韩玉一眼,那目光中饱含着无法言说的母性温柔和刻骨的悲痛。随即,那缕微弱的乳白光晕彻底熄灭,虚影如同泡影般,无声无息地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只留下一点淡淡的、带着悲悯的余韵。
【弹幕:……光?炉子里又冒光了!】
【弹幕:是……是魂?好温柔的感觉……】
【弹幕:她指向牌位!让阳宝擦灰尘!】
【弹幕:真相?什么真相?!】
【弹幕:她看韩影帝的眼神……像看自己的孩子……我哭了!】
沈阳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虚影消散前那饱含悲悯与不舍的最后一眼,那意念中“孩子”、“太苦了”的哀叹,如同重锤砸在他的灵魂上!一个荒谬却令人心胆俱裂的猜测,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思绪!
他强撑着透支的身体,小心翼翼地将怀中沉睡的韩玉轻轻放平,让他枕在自己腿上。影帝似乎毫无所觉,依旧沉静地睡着,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奇异的安宁。
沈阳深吸一口气,压下灵魂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他扶着冰冷的墙壁,艰难地站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向那张腐朽的香案。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眼前阵阵发黑。
他停在香案前,看着那个被尘埃和蛛网完全覆盖的乌木牌位。犹豫只是一瞬。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微弱的灵光,小心翼翼地拂向牌位表面厚厚的积尘。
灰尘如同腐朽的时光碎片,簌簌落下。
随着灰尘被一点点拂去,牌位深色的木质显露出来。上面没有繁复的雕花,只有一行被岁月侵蚀、却依旧清晰可辨的、以朱砂写就的古老篆字。
当最后一点灰尘被拂开,那行字清晰地映入沈阳眼帘的刹那——
轰隆!
如同九天神雷在灵魂深处炸响!沈阳的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惨白如死!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那牌位上,赫然刻着:
**先妣韩门柳氏清漪之灵位**
柳清漪!
这个名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沈阳的记忆深处!在无限炼狱的某个血腥轮回中,他曾在一个记载着禁忌秘闻的古老残卷上,见过这个名字!残卷上记载着一个极其阴毒、早已失传的邪阵——**“锁魂饲魔镇”**!
此阵需以至亲骨肉为引,以其生母心头精血为墨,以其生父的绝望怨毒为基,在极阴凶煞之地,布下禁锢之锁!目的,是将某个拥有特殊血脉、无法被彻底杀死的恐怖存在(通常是被污染或异化的强大生灵),其核心本源强行剥离,禁锢于阵眼之中,再以阵法之力缓慢抽取其本源力量,如同饲养家畜般“饲喂”给阵法的操控者或另一个需要力量的“容器”!而被剥离了核心本源的“魔”,其本体则被永世镇压于极阴之地,承受无尽痛苦,直至本源耗尽,魂飞魄散!
而被作为“引子”的生母,其灵魂会被生生撕裂,大部分被禁锢于阵眼核心(往往是灵牌或特殊器物),承受着与爱子分离、自身被束缚的巨大痛苦,其残存的纯粹悲伤与守护意念则化为维系阵法的“养料”之一!生父的灵魂,则被怨毒浸染,化为守护阵法的凶戾厉鬼或直接被阵法吞噬!
残卷记载,此阵有伤天和,布阵者必遭反噬,下场凄惨。而被选为“引子”的生母,其名讳往往会被刻意抹去,或仅以“柳氏”、“林氏”等代称模糊记录。
而此刻,这牌位上,清清楚楚地写着——**韩门柳氏清漪**!
栖云居!百年凶宅!极阴之地!
枯井深处被镇压的、那恐怖而怨毒的井底巨怪(父亲?)!
香炉中暗藏的阴毒诅咒(维系阵法的恶念?)!
画卷中那凝聚了百年纯粹悲伤与守护意念的柳清漪残魂!
还有……韩玉!
韩玉体内那被无数神圣符文锁链禁锢的、冰冷贪婪的恐怖暗影核心!
他对负面能量、尤其是悲伤怨念近乎本能的、无法抗拒的吞噬渴望!
他对画卷中女子侧脸爆发出的刻骨恨意与痛苦共鸣!
以及……那缕从香炉中飘出的、属于柳清漪最后一丝温柔守护意念的虚影,那声“孩子……太苦了”的哀叹!
一切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被“锁魂饲魔镇”这个名字瞬间串联起来!拼凑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心胆俱裂的真相!
韩玉……他根本不是什么天生拥有吞噬本能的凶兽!他是被人为制造出来的“容器”!是这阴毒邪阵的核心“饲魔”之器!他被生生剥离了属于“人”的那部分核心本源(那被锁链禁锢的暗影?),被强行灌入了某种恐怖存在的力量或污染?而他的生母柳清漪,则被撕裂灵魂,大部分化为这凶宅的阵眼核心,承受着与爱子分离、灵魂被禁锢百年的无尽痛苦!他的生父,则化为了枯井深处那充满怨毒的守护之“魔”!
百年时光!这邪阵一直在运转!在抽取着被镇压在井底“父亲”的怨毒之力,在汲取着柳清漪灵魂的悲伤与守护意念,也在缓慢地“滋养”着韩玉体内那个被禁锢的、属于“魔”的核心!而韩玉本人,如同一个行走的、被封印的活体阵眼!他灵魂深处那头凶兽对负面能量的贪婪渴求,并非天性,而是这邪阵运转百年、刻入他灵魂本能的“饥饿”烙印!他对画卷中母亲背影的悲伤共鸣,对那惊鸿一瞥侧脸的恨意……那都是被邪阵扭曲、割裂的亲情!是灵魂深处无法愈合的伤口!
“呃……” 沈阳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巨大的愤怒、悲悯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席卷全身,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扶着香案边缘的手指深深陷入腐朽的木头里,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难怪!难怪韩玉会本能地亲近他!因为自己灵魂深处那崩碎的血契碎片,蕴含着最精纯的怨念本源,对韩玉体内那头被“饲养”的凶兽而言,是难以抗拒的“美味”!而自己那坚韧的灵魂之力,又恰好能在他失控时成为“稳定器”!自己无意中,竟成了这邪阵“饲料”的提供者和他灵魂暴走的“安抚剂”!
“嗬……嗬……” 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的密室中响起。沈阳猛地转头,猩红的目光如同燃烧的烙铁,死死盯向香案上那个乌木牌位!
真相!那缕残魂说真相在里面!
他伸出颤抖的手,一把抓住那个冰冷的牌位!触手冰凉沉重。他用力,试图将其拿起!
然而,牌位仿佛生了根,纹丝不动!
沈阳眼中厉色一闪!指尖凝聚起最后一丝残存的、带着灵魂怒火的灵力,狠狠刺向牌位底座!
咔嚓!
一声细微的脆响!牌位底座一块不起眼的木片应声弹开!
里面,并非实木,而是一个极其隐秘的、小小的暗格!
暗格中,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早已泛黄发脆的纸笺!
沈阳的心跳如同擂鼓!他颤抖着手指,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张纸笺。纸张入手轻薄,却仿佛承载着千钧之重。他强忍着灵魂的剧痛和身体的颤抖,就着密室中微弱的光线,缓缓将纸笺展开。
字迹是娟秀的小楷,墨色早已黯淡,却依旧能辨认出书写者当时的绝望与悲恸。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字字泣血:
**“吾儿玉鉴:**
**娘无能,护不住你。**
**汝父心魔深种,为求所谓‘长生’‘伟力’,听信妖道谗言,以邪法缚你本源,饲于凶物,欲将吾儿炼作其‘鼎炉’‘资粮’!**
**娘拼却魂飞魄散,亦不能令其得逞!**
**此宅栖云,乃祖上所遗极阴之地。娘以残魂为引,以身为锁,借此地百年怨戾,强布‘锁魂饲魔镇’,将汝之被夺本源(那凶物核心)强行剥离,封于汝身,再以邪阵之力,将其连同汝父那入魔之魂一并镇于井底!**
**然邪阵运转,需以娘之悲念为薪,亦会引汝本能,渐噬怨戾,壮大己身。此饮鸩止渴,终非长久。待汝体内封印渐弱,凶物终将破封,汝亦将……万劫不复。**
**吾儿,苦了你了。**
**娘无能,唯以此残躯,化作此阵之眼,苟延残喘,或可暂缓那凶物破封之期……盼吾儿有朝一日,得遇贵人,破此死局……**
**若……若事不可为……吾儿切记!勿要回头!速离此宅!永世莫再踏入栖云一步!**
**娘绝笔。柳清漪泣血。”**
字字如刀,剜心刺骨!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再也压抑不住,猛地从沈阳口中喷出!溅在那泛黄的纸笺上,如同点点刺目的红梅!
巨大的悲恸、滔天的愤怒、以及对怀中人那深入骨髓的心疼,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淹没!他踉跄一步,重重跪倒在地!手中紧攥着那张染血的遗书,身体因极致的情绪冲击而剧烈颤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锁魂饲魔!饲的魔,就是韩玉体内被剥离禁锢的核心!而鼎炉和资粮,就是韩玉本身!柳清漪!这位母亲,在最后关头,以自身残魂为引,以栖云居为牢笼,布下这逆转的邪阵!她将儿子被夺走的核心强行剥离封回儿子体内(以邪阵之力禁锢),再将那觊觎儿子的“凶物”(很可能是蛊惑韩父的妖道或某种邪灵)连同入魔的韩父,一并镇压于枯井深处!她用自己的悲伤和灵魂为薪柴,燃烧百年,只为暂时延缓儿子体内“凶物”破封的时间!
她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力量,不是为了长生,只是为了在绝境中,为她的孩子,争得一线渺茫的生机!哪怕代价是自身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嗬……嗬……” 沈阳粗重地喘息着,滚烫的泪水混合着嘴角的鲜血,无声地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带着无尽悲悯与痛楚,望向墙壁上那幅巨大的画卷。
画中那孤寂悲伤的背影……那被尘埃半掩的模糊侧脸……就是她!就是那位燃烧了自己百年、只为守护儿子的母亲——柳清漪!
而此刻,画中的悲伤意念,似乎也感应到了遗书的展开,感应到了沈阳那滔天的悲恸与愤怒。那纯粹的哀伤中,竟缓缓弥漫开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释然?以及一种……深深的、托付般的祈求?
沈阳缓缓转过头,猩红的目光落在安静枕在他腿上、沉沉睡着的韩玉脸上。影帝的睡颜依旧安宁,仿佛对这残酷的真相一无所知。
沈阳颤抖着伸出手,染血的指尖,带着无尽的沉重与一种决绝的守护之意,极其轻柔地、如同触碰易碎的梦境般,拂过韩玉冰凉苍白的脸颊。
“……别怕……” 他嘶哑的声音在死寂的密室中响起,低沉得如同受伤野兽的呜咽,却又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仿佛是对怀中人的承诺,也是对那画中悲魂的回应:
“……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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