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二楼弥漫着一股陈腐的甜腥,混杂着灰尘、霉菌和底层飘上来的浓重血腥气。
李玄踩过破碎的玻璃和散落的廉价货架碎片,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空气里除了腐败,还多了另一种更令人作呕的气味。
那是排泄物的骚臭和一种人体长期囚禁后散发的酸腐气。
一片被粗暴清空的区域,原本的货架被堆到角落,形成一片畸形的空旷。
几张沾满不明污渍的桌椅歪斜地摆放着,显然是楚雄一伙曾经的餐桌。
正对着这片区域的,是一扇加装了粗大挂锁的紧闭铁门,那令人窒息的恶臭正从门缝下丝丝缕缕地渗出来。
李玄的视线掠过餐厅扫向角落。
一个瘦得像根竹竿的身影正瑟瑟发抖地缩在一堆压瘪的纸箱后面,试图把自己融入阴影。
油腻的头发贴在额前,一副断了一条腿的眼镜歪歪扭扭地架在鼻梁上,镜片后的眼睛因为恐惧而瞪得溜圆,几乎要凸出来。
“出来。”
李玄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凿进死寂的空气。
瘦弱眼镜男浑身剧震,连滚带爬地扑了出来,膝盖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闷响。
“别、别杀我!求求您!我、我是被逼的!楚雄…楚雄那个恶魔!他抓了我,逼我干活!我不干…不干他就吃了我啊!”
他语无伦次,声音带着尖锐的哭腔,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我…我就是个奴隶!给他们打杂的!我什么坏事都没干啊,真的!我…我连蚂蚁都没踩死过几只…”
李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涕泪横流的表演,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他迈步,径直走向楚雄那张堆着脏污被褥的破沙发。
刀尖精准地挑开沙发旁堆着的几个脏麻袋。
麻袋下,露出了两箱尚未开封的瓶装矿泉水,旁边是半箱桶装泡面,几包压碎了的饼干,还有几瓶颜色浑浊的廉价汽水。
收获不错!
拧开盖子,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
“他们留着你干什么?”
眼镜男猛地抬头,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给肉…人送饭!是…是的!是我送!我…我每天都送!就一点发霉的面包屑,一点点水,吊着命…楚雄他们不让多给…”
他声音急切,试图证明自己的无辜。
李玄扔掉空瓶,抬起眼,目光瞬间刺穿了眼镜男竭力堆砌的可怜伪装,“你没吃?”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眼镜男脸上的悲戚和恐惧瞬间僵住,那双躲在破碎镜片后的眼睛,瞳孔骤然收缩。
一种被猝不及防戳穿隐秘的慌乱,如同阴沟里的老鼠被强光照射,本能地想要躲藏。
他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闪烁的眼神,彻底撕碎了他所有的谎言。
冰冷的刀光毫无征兆地亮起,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极限,只留下一道撕裂空气的锐鸣。
“嗤——!”
细微而清晰的切割声响起。
眼镜男所有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脖子,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
指缝间,一条极细的红线迅速扩大。
随即,粘稠滚烫的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狂喷而出。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身体像一截被砍断的朽木,直挺挺地向前扑倒,重重砸在冰冷肮脏的水泥地上。
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
李玄甩了甩刀锋上沾染的新鲜血珠,看也没看地上的尸体。
他走到那扇散发着恶臭的铁门前,唐横刀高高举起,刀光划出一道森冷的弧线,狠狠劈下。
“锵!锵!锵!”
火星迸溅!
几刀下去,粗大的挂锁连同门鼻被暴力斩断,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李玄抬脚,猛地踹开铁门。
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恶臭混合着血腥、脓液和绝望的气息迎面砸来。
三个赤条条的人影蜷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两男一女。
无论男女,身上都布满了新旧叠加的淤青、伤口、烫伤和齿印,层层叠叠,触目惊心。
长期的折磨和羞辱已经彻底摧毁了他们作为人的形态和尊严,只剩下赤裸裸的麻木和枯槁。
皮肤松弛地包裹着嶙峋的骨头,头发肮脏打结,身上糊满了排泄物和干涸的血痂脓液。
角落里堆着一些看不出原貌,散发着恶臭的残渣,大概是他们仅有的食物。
李玄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靠墙那个男人。
他蜷缩得最厉害,身体在不自觉地剧烈颤抖,裸露的皮肤呈现一种病态的潮红,呼吸急促得像破旧的风箱。
靠近腿根处一道深可见骨的撕裂伤已经严重溃烂,黄绿色的脓液混着暗红的血水不断渗出,散发着腐败的甜腥。
高烧,感染,在这个找不到抗生素,没有清洁水源的末日,无异于被死神提前签收了。
另外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踹门巨响惊动。
他们迟缓地抬起头,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木偶。
当他们的目光触及门口那提着长刀,浑身散发着冰冷煞气的身影时,眼中没有惊喜,没有求救,甚至连一丝恐惧的波动都没有。
只有一片死寂,深不见底,吞噬了所有光亮的死寂。
灵魂早已被碾碎,只留下这具还在喘息的躯壳,对任何外界刺激都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那女人的眼神尤其空洞,像两口枯井,倒映着惨淡的灯光,却没有任何属于活人的光彩。
李玄沉默地走了进去。脚步踩在粘腻污秽的地面上。
他走到三人身边,手腕翻转,唐横刀再次挥出。
“锵!锵!锵!”
三声金属断裂的脆响。
束缚着他们手腕和脚踝的粗铁链应声而断,沉重的链条滑落在地。
束缚解除了。
然而,没有任何欢呼,没有任何感激的泪水,甚至连动一下的人都有。
仓库里死寂得可怕,只有高烧男人粗重痛苦的喘息声在回荡。
突然,那个眼神空洞的女人动了。
她的动作快得不像一个濒死之人,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
她枯瘦如柴的手猛地抓向地上散落的一块尖锐的不知何时被打碎的酒瓶残骸。
碎片边缘锋利,沾满了污垢。
李玄的瞳孔骤然收缩,握刀的手微微抬起。
但女人的目标不是他。
她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将那锋利的玻璃碎片,毫不犹豫地、狠狠地压向了自己的脖颈。
“呲——”
皮肉被割开的声音沉闷而粘滞。
温热的鲜血猛地喷射出来,女人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仓库那低矮布满污渍的天花板,仿佛看到了某种解脱的幻象。
“自…由…” 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释然。
她的头无力地歪向一边,眼中最后一丝微弱的光彻底熄灭。
就在女人倒下的同时,她旁边那个一直沉默的枯槁男人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那不是悲伤,更像是一种被绝望彻底点燃的疯狂。
他猛地从地上弹起,爆发出生命中最后的力量,低着头,像一头失控的蛮牛,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撞向旁边布满霉斑的水泥墙壁。
“砰!!!”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闷响在狭小的仓库里炸开。
男人的身体如同一个破败的麻袋,软软地瘫倒下去。
只剩下那个高烧的男人,还在墙角痛苦地喘息,对身边瞬间发生的惨剧毫无反应。
李玄站在仓库中央,脚下是迅速蔓延的温热鲜血。
刺鼻的血腥味瞬间盖过了原本的恶臭。
他看着眼前这两具刚刚获得自由便立刻自我了断的尸体,平静的眼眸中也泛起了一丝涟漪。
末日,上演着扭曲的戏码。
死亡,有时是唯一的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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