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悄无声息的“互助”与谨慎的蛰伏中悄然滑过,山间的风一日冷过一日,树梢最后几片顽强的枯叶也终于被卷走,光秃秃的枝桠直指灰蒙蒙的天空。冬天,带着它凛冽的寒意,正式降临了刘家坳。
对于贫苦人家而言,冬天是一道难熬的坎。寒风会像刀子一样从墙壁的缝隙钻进来,单薄的衣衫难以抵御酷寒,而食物的短缺更是雪上加霜。
刘远洋家的境况虽然因他那些隐秘的“互助”稍有改善,但也仅仅是勉强糊口,远谈不上宽裕。那床硬邦邦的棉被根本无法抵御夜间的寒冷,兄妹俩常常在半夜被冻醒,只能紧紧靠在一起,汲取一点微弱的体温。
柴火成了重中之重。刘小丫每天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去山脚捡拾枯枝,但僧多粥少,附近的柴火早已被捡拾一空,往往忙碌大半天,也只能背回一小捆不甚耐烧的细枝。
刘远洋的身体经过几个月的将养,虽然不再像之前那样虚弱无力,但胸口的旧伤在寒冷天气里依旧会隐隐作痛,让他无法从事砍柴这类重体力活。看着小丫冻得通红的小手和脸上被树枝划出的细小血痕,他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
必须想办法弄到更多、更耐烧的柴火。
他想到了炭。
制作木炭并不复杂,原理就是木材在不充分燃烧的条件下干馏,去除水分和杂质,留下富含碳的元素。前世他在一些野外生存视频里见过土法烧炭的过程。
但这同样存在风险。烧炭需要相对大量的木材,动静不小,而且技术本身也算得上是一门“手艺”,容易引人注目。
就在他权衡利弊、犹豫不决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上了门。
来人是刘老憨。就是之前锄头柄断裂,经刘远洋“提醒”、刘根生帮忙修好的那个老汉。他佝偻着身子,穿着一件破旧的羊皮袄,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麻布口袋,脸上带着憨厚而感激的笑容。
“远洋侄子,”刘老憨将口袋放在地上,搓着冻得开裂的手,“天冷了,我瞅着你家柴火也不宽裕。这是我前阵子上山砍的几根硬柴,耐烧,给你们过冬用。”
刘远洋看着那半口袋劈砍整齐、一看就十分耐烧的硬木柴,愣住了。刘老憨家是村里出了名的困难户,这些柴火对他家而言,恐怕也是极为珍贵的。
“老憨叔,这……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您自己留着用!”刘远洋连忙推辞。
“拿着!”刘老憨语气执拗,带着庄稼人特有的朴实,“上次要不是你提醒,根生帮我换了锄柄,我地里的活计都得耽误!那点豆角算个啥?这柴火你必须收下!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他看着刘远洋,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真诚:“远洋啊,叔知道,前阵子村里有些闲话,委屈你了。但叔知道,你是好孩子,心善!这柴火,你用得着!”
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涌上刘远洋的心头,冲得他鼻子有些发酸。在这寒冷的冬日,在这被猜忌和流言环绕的处境里,这份来自最底层、最朴实农民的、不带任何功利色彩的感激和关怀,显得如此珍贵,如此有力量。
他没有再推辞,郑重地接过了那袋沉甸甸的柴火:“老憨叔,谢谢您!”
“谢啥!应该的!”刘老憨见他收下,脸上笑开了花,露出残缺不全的黄牙,又叮嘱了几句“天冷多穿点”,这才佝偻着身子,满足地离开了。
刘远洋站在院门口,看着老汉的背影消失在寒风中,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这袋柴火,不仅仅是燃料,更是一种认可,一种在冰冷现实中传递过来的、带着体温的善意。
他回到院里,和小丫一起,将那些硬柴仔细地码放在屋檐下避雨的地方。看着那堆得整整齐齐的柴垛,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也许,他之前的思路是对的。不必急于求成,不必追求显赫。像春雨润物,像溪流汇海,一点点地积累善意,建立信任,或许才是在这个世界真正立足的根本。
烧炭的计划,被他暂时搁置了。风险依然存在,而眼下,这袋来自刘老憨的硬柴,以及其中蕴含的暖意,已经足够支撑他们度过一段艰难的时日。
当晚,兄妹俩用那耐烧的硬柴,在屋里那个虽然费柴但密封性稍好的旧灶台里,生起了旺旺的一炉火。
橘红色的火苗跳跃着,驱散了屋内的寒意,也映亮了刘小丫难得露出轻松笑容的脸庞。
刘远洋坐在火边,感受着那久违的、让人四肢百骸都舒展开的暖意,胸口的闷痛似乎也减轻了许多。
窗外是呼啸的北风,屋内却有了抵御严寒的底气。
这个冬天,或许不会那么难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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