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基地又待了一会儿，看队员们陆续重新开始训练，沈清歌便再次告辞。童谣和小胖把她送到门口，约好了下次再玩。
回到安静的公寓，她的心却好像没完全静下来。脑子里反复闪回基地的画面：队员们专注训练的侧影、草莓的清甜气味、陆思诚接过草莓时那双深邃的眼睛，和他极轻的那声“嗯”。
她走到画架前，看着那幅没完成的画。天空部分差不多好了，清澈通透，可角落里那个侧影还是模糊，缺细节和神韵。
她调好颜料，拿起笔，想继续画天空，但笔尖悬在画布上，迟迟落不下去。
心里有种莫名的冲动，想勾出更清晰的轮廓，想抓住那份独特的、冷峻又专注的气质。
犹豫半天，她还是轻轻叹了口气，笔尖蘸上灰黑色，小心落在那片模糊的侧影上。
她画得很慢，全神贯注，靠着记忆和感觉，去描那双眼睛的形状、鼻梁的线条、微微抿起的唇，和总是微蹙的眉。
时间在笔尖悄悄流走。等她终于停笔后退看时，画布上那个身影已经清楚了不少。虽然还只是侧影，但眉宇间的专注和那股若有若无的疏离感，已经有几分像了。
沈清歌看着画里的陆思诚，心跳不由加快。她居然……真的凭记忆和感觉，画出了他。
这算不算……一种偷偷的窥看？
脸上微微发热，她有点心虚地拿了块布，轻轻把画架盖住，好像这样就能遮住心里那点悄悄冒出、不为人知的情愫。
下午，沈清歌想找点别的事分散注意。整理了画具，看了会儿书，还试着烤了小饼干结果有点焦，总有点心不在焉。
快到傍晚，门铃突然响了
沈清歌有点疑惑，这会是谁？童谣来的话通常会先发微信。
她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
然后，惊讶地睁大了眼。
门外站着的，居然是陆思诚。
他还穿着那身黑色队服，外套件薄外套，手里拿着个文件夹之类的东西。微微低着头，额前碎发遮住部分眉眼，看不清表情。
他怎么来了？
沈清歌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手忙脚乱理了下头发衣服，深吸口气，开了门。
“陆队长？”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你怎么……”
陆思诚抬起头，目光和她对上。眼神还是淡，但好像比在基地时少了几分锐利，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这个。”他把手里的文件夹递过来，语气一贯的简洁，“童谣落基地了，吵着明天要用，让我顺路带给你。”
沈清歌接过文件夹，打开一看，是些漫画手稿，画风很像童谣会喜欢的。这确实是童谣的东西。
所以……他真是来送东西的？又是顺路？
“麻烦你了，还特意跑一趟。”沈清歌赶紧道谢，“进来坐坐？”她侧身让开门。
陆思诚好像犹豫了一下，目光快速扫过屋里温馨整洁的布置，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迈步走进来。
他的到来，让原本宽敞的客厅似乎一下子变小了。他身上那股清冷气息，和她公寓里温暖的艺术氛围对比鲜明，却又奇怪地不冲突。
“随便坐，我去倒水。”沈清歌有点紧张，快步走向厨房。
陆思诚在客厅中间站定，随意打量四周。房间很有品味，干净整洁，到处是绿植和艺术装饰，空气里有淡淡好闻的香薰味，和他那充满电子设备和咖啡因的基地完全不同。
他的视线扫过书架上的书，掠过窗边摇椅，最后，停在了那个被布盖着的画架上。
目光在上面停了几秒。
沈清歌端着水杯出来时，正好看到他看着画架，心里一紧，差点把水洒了。
“喝点水吧。”她尽量镇定地递过水杯。
“谢谢。”陆思诚接过杯子，指尖不可避免地和她的有了一瞬间轻微触碰。
沈清歌像被微弱电流电到，迅速收回手，耳根发热。
陆思诚好像没注意到她的异常，他喝了口水，目光又转向画架，像随口问：“在画画？”
“啊……嗯，随便画点。”沈清歌含糊回答，心跳如鼓。绝不能让他看到那幅画！
陆思诚“嗯”了一声，没追问。他拿着水杯，没坐下，好像送完东西就打算走。
沈清歌心里松了口气，又莫名有点失落。
两人一时无话，气氛有点微妙的安静。
就在这时，陆思诚的目光被沙发旁小茶几上散落的几张速写纸吸引了。上面有沈清歌平时练的人物动态速写，还有些风景小稿。
他走过去，弯腰拿起最上面一张。
沈清歌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那张纸上，好像有她之前无意识画的……一个电竞选手操作时的背影轮廓！虽然很抽象，但……
陆思诚拿着速写纸，看得好像很认真。眉头微微蹙起，侧脸在窗外透进的夕阳光下格外清晰。
沈清歌紧张得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他……看出来了？
过了十几秒，陆思诚才放下纸，抬头看她，眼神里好像多了点别的什么，但一闪即逝，快得抓不住。
“画得不错。”他评价道，语气还是平淡，听不出波澜。
“谢谢……”沈清歌小声应，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看出什么。
陆思诚没再说什么，他把水杯放茶几上，表示该走了。
沈清歌送他到门口。
“谢谢你的水。”陆思诚站在门外，看着她。
“不客气，谢谢你特意送东西来。”沈清歌努力保持笑容。
陆思诚点点头，转身要走。
就在转身刹那，他的目光好像不经意地又扫过那个被布盖得严实的画架，眸色深沉，看不出在想什么。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大步走了。
沈清关上门，背靠门板，长长松了口气，感觉像打了场紧张仗。
她走到茶几旁，拿起他刚才看过的速写纸，看着上面那个模糊的电竞选手背影，心里乱糟糟的。
他……到底有没有看出来？
而此刻，走进电梯的陆思诚，看着镜面里自己没什么表情的脸，脑子里却浮出刚才在沈清歌公寓看到的画面——那个被小心遮盖的画架，和速写纸上熟悉又陌生的背影轮廓。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仿佛还能感受到刚才接水杯时，那极其短暂、细腻微凉的触感。
电梯下行，他的嘴角，在无人看到的角落，极轻极缓地，勾起一个几乎不存在的弧度。
那个画架上，画的会是什么呢？
他忽然，有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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