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毅的引领下，陈墨穿过略显忙碌的军营，来到接待室。
独自推门进入。
只见到一位黑袍老者背对门口负手而立，正是天枢学府第七席方无痕。
听到开门声，老者缓缓转身，双眼的目光径直落在陈墨鬓角的白发上。
“来了？”方无痕的声音带着几分长辈的温和，“坐。”
陈墨落座，注意到茶几上早已备好的茶盏正冒着热气——温度恰好是能入口的程度。
方无痕指尖轻叩桌面，开门见山：“跟我回学府，现在。”
见陈墨疑惑不解，他又补充道：“去见一个人。”
没有解释要见谁，也没有说明缘由。
“好。”陈墨放下茶盏。这个干脆的回答让方无痕眉梢微扬。
……
等到传送阵的蓝光再次亮起时，陈墨已站在天枢学府的传送节点上。
秋日的阳光穿透云层，为星纹石铺就的地面镀上一层碎金。
远处钟楼传来三声悠扬鸣响——正是午后时分。
方无痕带着陈墨穿过熙攘的中央广场。沿途学员纷纷驻足，目光却在触及陈墨的白发时凝固——这个在天枢争锋战上震撼全场的少年，如今带着战场归来的沧桑。
“你倒是干脆。”方无痕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长辈特有的责备与关切，“孤身闯魔族据点，连个接应都不留？以你的本事，明明可以配合要塞稳扎稳打收复副本。”
陈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判寰笔纹路：“时间不等人。”
“时间？”方无痕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直视他，“我给你的要求是年底前升到75级，可你现在——”他的目光扫过陈墨周身涌动的能量波纹，“69级了？”
秋风卷起落叶，在两人之间打着旋儿落下。
陈墨点头：“还差6级。”
“你管这叫还差？”方无痕忽然失笑，袖中飞出一道符文将两人笼罩在隔音结界里，“灰烬要塞的战报今早传回学府，三头深渊巨兽，三名魔将，二十万魔族大军——你知不知道，军事议会那帮老家伙看到军功核算时打翻了多少茶杯？”
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指尖隔空轻点陈墨的白发：“逆转生死的手段……这白发，是代价吧？”
陈墨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是。”
“超出自身境界的力量？”
“是。”
方无痕没再说话。
“后悔吗？”老者突然问道。
陈墨望向广场上嬉笑的学员，又仿佛透过他们看见灰烬要塞那些与亲人诀别的战士。
“不后悔。”他收回目光，“于心也无愧。”
方无痕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简单的动作让远处偷看的学员瞪大眼睛——以严厉着称的第七席，何曾对学员有过这般亲昵举动？
“走吧。”方无痕撤去结界，继续引路，“带你去见的人，在升阶区。”
陈墨目光微动。
升阶区？
那里不就只有一个人？
方无痕似乎察觉他的疑惑，却只是神秘地笑了笑：“到了就知道。”
穿过中央广场的喷泉，两人最终停在那座熟悉的石塔前——升阶区的石门依旧紧闭。
“就是这里。”方无痕在门前站定，袖中飞出一道暗色符文没入门缝，“我在外面等你。”
陈墨迈步踏入的瞬间，身后大门便悄然闭合，将方无痕的身影隔绝在外。
升阶大厅与记忆中别无二致。大厅中央悬浮着那颗巨大的水晶球，符文光柱依旧环绕。
水晶球旁，白发老者依旧捧着那本泛黄古籍，却在陈墨踏入的瞬间合上书页。
唯一不同的是，陈墨今日他不是来升阶。
“来了？”
老者抬头，浑浊的双眼在看到陈墨鬓角白发时微微一怔。
他搬出两张藤椅。
“坐。”
陈墨大方落座，发现茶几上已摆好两盏清茶——
与接待室里的温度分毫不差。他指尖轻触杯壁，忽然想起这已是今日第二杯茶。
老者盯着陈墨的鬓角看了很久，干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古籍泛黄的书皮。
茶香在两人之间氤氲，却驱不散那股沉重的静默。
“年轻人，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老者突然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听说过牧书贤吗？”
陈墨摇头。
“也是。”
老者轻笑，啜了口茶，他目光穿过升阶大厅的穹顶，仿佛望向遥远的过去：
“曾经，有个少年在觉醒仪式上测出召唤师职业。”
枯瘦的手指轻轻叩着茶杯边缘，水面泛起细微的涟漪：“但实际上，他觉醒的是‘通贤者’。”
陈墨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
通贤者？
这和他当初觉醒书法家实为天书卷主的经历何其相似！
“那孩子很兴奋。”老者继续道，浑浊的眼中泛起奇异的光彩，“因为这个职业不仅强力，且有个被动技能名为恩泽——免疫绝大部分伤害，极大增加掉落爆率。”
茶杯在陈墨手中微微一颤，几滴茶水溅在地面上。
又是相似的一幕！
老者自顾自说着：“他当时做了件蠢事，不，或许也不算蠢事吧……”枯瘦的手指突然收紧，“他在觉醒仪式结束后，独自跑去和负责人说明了自身的情况，可惜那年头正逢魔潮爆发，人心比魔气还浊。”
陈墨看到老者手背上凸起的青筋，那是岁月都无法抚平的愤怒。
“消息被某个大人物压下了。”老者冷笑一声，“他们用各种手段将那孩子控制起来，封锁他与外界接触的任何渠道，每天除了下副本就是下副本——就为那爆率带来的利益……”
大厅的水晶球突然明灭不定，映得老者半边脸藏在阴影里。
“德不配位，目光短浅……”老者叹了口气，随后又莫名的笑了起来。“他们不知道，有些鸟是关不住的。”
“人心不足蛇吞象，那群畜生做的最错误的事情就是让他三十级升阶，理由竟然是认为能带来更大的利益。”枯瘦的手掌拍在茶几上，震得茶盏跳起，“那天轰隆一声，整个城市的人都看见了天空中出现了巨大虚影……”
陈墨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判寰笔的纹路。
这故事里的每个转折都与他经历微妙重合，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到觉醒职业，差不多一年时间。当初由于对周围环境的陌生感和谨慎，让陈墨选择隐藏自己的异常职业……
“后来呢？”
陈墨轻声向老者询问。
老者枯瘦的手指摩挲着茶杯边缘，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后来？后来牧书贤得到了应有的待遇，那些控制他的人受到了严惩。高层指派顶尖战力带他快速升级，他的职业确实强力，只要成长起来，确实能扭转战局。”
茶水在杯中微微晃动，映出老者沧桑的面容。
“事情如他们所愿，牧书贤在战场上大放异彩，短短几年就成为人族新星。”老者的声音突然低沉，“但意外就发生在他风光无限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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