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路踏上不能回头……”
王举将此话记载心中，如非万不得已，绝不能用神魂点灯。
毕竟那是去阴间的路。
“好，我知道了，谢钱师兄提醒。”
“无妨。”
“除了这灯，你还有什么要鉴定的？”
王举想了想，取出一枚巴掌大的鳞片。
这是在陨仙渊葬道河边时，那只虺蛟送上来的鳞片。
鳞片上写着“水底有物、待君取之”八字。
当时上面还有一道卦，后面卦象变为一门避水诀。
虺蛟想让他修行避水诀，然后进入葬道河。
王举出于谨慎，没有修行。
“师兄，劳烦看看此物。”
钱吕荣接过鳞片，目光微凝。
那鳞片入手冰凉，表面隐有水光流转，细看之下，其上的纹路竟如活水般缓缓蠕动，绝非凡物鳞甲所有。
看了一会，他作出判断。
“这是虺蛟之鳞，但非普通鳞片。”
“不是普通鳞片，那是？”
“此乃逆鳞。”
王举心头一震：“逆鳞？我听说逆鳞乃龙属异兽性命交关之物？”
钱吕荣看了王举一眼，微微点头：“师弟说的没错，龙之逆鳞，不可轻触。之所以有如此说法，便是因为逆鳞之中，藏着它们最本源的灵识与精元。”
“就像人的心脉，碰了便会痛，伤了便可能丢命。”
“龙属异兽性情本就刚烈，逆鳞被触，轻则狂性大发，重则不惜玉石俱焚。”
“受教了。”
王举点点头，思索起来。
这逆鳞连寻常触碰都能惹来杀身之祸，而虺蛟却主动将逆鳞送给自己，这背后的图谋，定然不小。
绝非取物那么简单。
幸好，当时谨慎。
“师兄，你看这鳞片上的避水法诀，可有问题？”
“好，我看看。”
钱吕荣又看起法诀。
法诀看的时间较长，钱吕荣取出纸笔，抄抄写写，过了大半个时辰，才抬起头。
他揉了揉眉心，指尖在法诀抄本上重重一点：“这哪是避水诀，分明是份投名状。”
王举一愣：“师兄何出此言？”
“你瞧这运功路线，”他指着其中一段晦涩的口诀，“前半段确实能聚气成膜，挡住水流，可到了第七重之后，每运转一次，都会在丹田留下一缕奇异纹络。”
“你看这道痕纹络，和虺蛟逆鳞上的纹络像不像。”
他抬眼看向王举，目光锐利：“也就是说，你修得越深，与那虺蛟的联系就越紧，到最后，你的气息会和逆鳞彻底纠缠在一起，难分彼此。”
王举闻言，只觉后背发凉，“果然，那东西不安好心。”
“师弟，冒昧问一下，这鳞片，也是在陨仙渊内得到的吗？”
“是，陨仙渊，葬道河中所得，是一只虺蛟亲自送予我的，那虺蛟身上还有锁链，被锁在河底。”
王举没有隐瞒，将此事如实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
钱吕荣点头：“那师弟，你可得小心了。”
“能让虺蛟费这么大功夫设局，看来你身上有它需要的东西。”
“要么是能让它脱胎成龙的机缘，要么……是能要它命的劫数，弄不好它想用你来替劫……”
王举朝钱吕荣行了一礼：“多谢师兄提点。”
“嗯，可还有什么宝贝，让师兄过过眼。”
钱吕荣兴致颇高，他推测，王举进了一趟陨仙渊，收获不小。
王举苦笑，“师兄高看小弟了，哪有那么多宝贝。”
钱吕荣见他神色恳切，也不再追问，摆了摆手，半开玩笑说道：“罢了，有宝贝藏着掖着也是应当，毕竟是你从陨仙渊九死一生带出来的。”
他起身理了理衣襟，“时辰不早了，我那边还有些事要处置，你且回去歇着吧。”
王举应了声，将那枚逆鳞收起。
这才再次拱手：“那师弟先行告辞，改日再向师兄请教。”
“去吧。”
钱吕荣送至门口，二人拱手告别。
……
转身出门，暮色已浓。
月色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下山路过一处寒潭，王举把玩着手上的逆鳞，那冰凉触感依旧。
只是此刻再触，竟似能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拉扯，仿佛葬道河边那只虺蛟的眼睛，正隔着遥遥距离，落在他身上。
“当真可怖，被这玩意盯上。”
王举心中升起一股冲动，想将逆鳞扔入寒潭。
随后，他摇了摇头，放弃此念。
因果已经结下，绝不是扔个东西就能解决的。
“找找机会，看能否将此因果转嫁于人。”
……
回到院子，一晃过了十几天。
云脚郎送来了蜚蛭精魄。
王举验货后签收，回到自己院子。
打开玉盒，盒内铺着一层莹白丝绸，一枚巴掌大小的精魄静静卧在中央。
那精魄凝作蜚蛭形态，通体泛着青幽光泽，背生的羽翼纹路清晰可见，周身似有细碎星辉流转。
即便本体已亡，只余精魄，仍透着九天罡风的凛冽之气。
王举深吸一口气，盘膝坐于蒲团上，指尖轻触精魄。
入手微凉，一股精纯而桀骜的气息顺着指尖窜入经脉，竟带着几分要挣脱束缚的冲劲。王举凝神静气，运转秘力将其稳住，心中默念法诀，引着这股气息向体内窍穴探去。
乾窍乃人身诸窍之尊，位处百会之巅，上应苍穹，下通髓海，为阳刚之气汇聚之所，最善接引天地灵机。
王举屏气凝神，引秘力缓缓缠上精魄，如丝如缕，既不躁进，亦不松懈，似以诚心叩问天机。
蜚蛭精魄似有灵性，在王举的引导下，化作一道青芒直冲天灵。
刹那间，他只觉头顶一阵温热，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屏障被撞开。
紧接着，无数细微的气丝自精魄中溢出，如蛛网般在颅顶蔓延，最终在百会穴中心凝聚成一点微光。
“寻窍！”
那精魄行至光晕中央，忽然定住，周身星辉齐齐向一点汇聚，化作一道极细的青芒，如钻如刺，轻轻一点。
刹那间，百会穴处似有惊雷暗响，一道暖流自点中迸发，如喷泉般涌向四肢百骸，所过之处，窍穴皆鸣，仿佛沉寂已久的天地骤然苏醒。
王举精神一振：“找到了，乾窍在此！”
移精魄入窍时，那天虫似活了过来，青翼微动，周身星辉骤然亮起，一股沛然的九天灵机顺着精魄涌入，如细流灌田般冲刷着窍穴内壁。
原本略显滞涩的乾窍，在这股灵机的滋养下，发出轻微的嗡鸣，窍穴边缘的壁垒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变得坚韧起来。
“炼！”
运转功法，精魄化作纯粹的秘力融入乾窍。
一道奇异纹络悄然浮现在乾窍窍壁。
此乃“天引”道纹。
这纹路如蜚蛭吸风之态，蜿蜒盘绕在窍壁，隐隐与外界天地元气产生共鸣，吐纳间，灵机汇聚，远超往日。
接着，翼羽之灵顺着经脉扩散至四肢百骸，王举只觉身轻如羽，稍一用力便离地而起，踏虚之感已初现端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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