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戈壁残阳与生命微光
【失控的暴君与无用的忏悔】
夕阳将戈壁滩染成一片凄厉的血色，呼啸的风吹起沙砾，打在岩石上发出噼啪的轻响，却更衬得此地的死寂。
顾衍半跪在岩石后，小心翼翼地让苏晓枕在自己的腿上。他染血的手指颤抖着，一遍遍擦拭她脸上沾染的灰尘和冷汗，试图擦去那令人心慌的苍白，却只是徒劳。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身体冰凉，仿佛生命力正随着夕阳一同流逝。
“苏晓……醒醒……看着我……”他低声呼唤，声音沙哑破碎，完全失了平日里的冷峻从容，只剩下全然的恐慌和无措。他徒劳地试图将自身所剩无几的能量渡给她，却被她体内那股诡异的空虚感弹开。
【警告！宿主生命力流失加速！系统能量过低！即将进入强制休眠保护模式！】——只有苏晓能听到的系统提示，此刻却如同死亡的倒计时。
猛地，顾衍抬起头，血红的眼睛如同濒死的野兽，死死锁定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白霆身上。那目光中的暴戾和杀意几乎凝成实质，让周围的空气都冻结了。
“你！”顾衍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滔天的怒火和绝望，“你白家的诅咒！你引来的追兵！她若有事……我让你们整个白家……给她陪葬！”
强大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精神威压如同巨山般压向白霆！那是顾衍盛怒之下毫无保留的顾家传承之力！
白霆被这股威压逼得连退数步，脸色惨白如纸，胸口发闷，几乎要吐血。他毫不怀疑，此刻的顾衍真的会撕碎他。他看着顾衍怀中气息奄奄的苏晓，又想起刚才那为他缓解痛苦的“生命微粒”，巨大的愧疚和绝望淹没了他。
“我……我不知道会这样……”白霆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力的忏悔，“那条小路是我小时候发现的……我以为……我以为玉符碎了只是向家族示警……我没想过他们会直接动用‘铁砧’……更没想过她会……”他痛苦地抱住头，蹲了下去，“杀了我吧……如果这样能救她……我这条命，赔给她！”
但他的忏悔和性命，此刻在顾衍眼中一文不值。顾衍要的是苏晓活着！
【系统的挣扎与他的温度】
就在顾衍的杀意几乎要失控爆发时，他怀中的人儿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顾衍浑身一僵，立刻低头。
苏晓的长睫毛颤了颤，眉头痛苦地蹙起，似乎在与某种力量抗争。她的嘴唇翕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气音：“系……统……积分……药……”
是系统！她在昏迷中依然本能地试图沟通系统自救！
顾衍瞬间明白了什么！他猛地看向白霆，厉声道：“药！你们白家那种恢复精力的药！还有没有？！全都拿出来！”
白霆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在身上翻找，终于又找出两支皱巴巴、能量波动明显弱了很多的“回元膏”：“只……只剩这两支了……效果可能不太好……”
顾衍一把夺过，小心翼翼地、极其轻柔地撬开苏晓的牙关，将两支药膏全部挤入她口中，然后用指尖沾了水，一点点渡进去，确保她咽下。
做完这一切，他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将自己的体温渡过去，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不断重复：“苏晓，坚持住……吸收药力……我在……我在这里……”
他不再看白霆，将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苏晓身上，仿佛她是易碎的琉璃，需要用全部生命去呵护。
那两支微弱的“回元膏”如同滴入干涸河床的甘露，虽然稀少，却暂时延缓了生命力的流失速度。
【叮！检测到外部能量补充……强制休眠中断……启动最低功耗运行模式……】
【宿主生命体征稳定于危险阈值……请尽快获取大量生命能量……】
系统的提示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终究是稳住了。
苏晓的呼吸似乎稍微有力了一点点，虽然依旧昏迷，但脸上那死寂的苍白褪去了一丝。
顾衍紧紧盯着她的变化，直到确认她暂时不会恶化，一直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才略微一松，巨大的疲惫和后背撕裂的剧痛瞬间袭来，让他晃了一下，险些栽倒，但他依旧强撑着，将苏晓更紧地护在怀里。
【迫近的危机与绝望中的微光】
就在这时，远处天际传来了隐约的、不同于风声的引擎轰鸣声！
白霆猛地抬头，脸色剧变：“是‘影巢’的巡逻浮空艇！他们扩大了搜索范围！很快就会发现我们！”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顾衍的眼神瞬间再次变得冰冷。他看了一眼怀中昏迷的苏晓，又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浮空艇黑影，眼中闪过决绝。他轻轻将苏晓放下，撕下自己还算完好的里衣布料，将她仔细包裹好，固定在背后。
他要用自己的后背，为她做最后一道屏障，哪怕战斗至死。
这个动作牵动了他的伤口，鲜血再次涌出，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白霆看着顾衍的动作，看着他背后那片狰狞的伤口和决绝的眼神，再听着越来越近的引擎声，巨大的恐惧和绝望之后，反而生出一种破罐破摔的疯狂。
他猛地一咬牙，从靴筒里抽出一把造型古朴、刻满了符文的匕首——这似乎是白家最后的传承信物之一。
“顾衍！”白霆的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颤抖，“还有一个办法！也许能救她，也能暂时躲过搜索！”
顾衍动作一顿，血红的眼睛看向他。
“血脉共鸣！”白霆举起匕首，眼神疯狂，“用我的血，大量的血，强行激发我体内残存的白家本源，制造一个短时间的、小范围的血脉遮蔽力场！或许能瞒过浮空艇的扫描！但之后我可能会因为失血和力量反噬彻底昏迷甚至……而且这力场需要持续的能量维持，我一旦倒下就……”
他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这是赌上他性命的方法，而且需要顾衍在他倒下后接续能量维持力场，直到浮空艇离开。
顾衍死死盯着他，似乎在判断这是否是另一个陷阱。
引擎声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浮空艇的轮廓！
没有时间了！
【血契与微光之誓】
顾衍看了一眼背上昏迷的苏晓，又看了一眼视死如归的白霆。
他做出了决定。
“怎么做？”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白霆松了口气，又带着赴死的悲壮，毫不犹豫地用匕首划开自己的手掌，鲜血顿时涌出。他快速在地上画出一个复杂的血色符文，然后将染血的手掌按在符文中心，开始念诵一段极其古老而艰涩的咒文。
随着他的念诵，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地上的血色符文却亮起了微弱的、带着生命气息的白光，形成一个淡淡的光罩，将三人笼罩其中。
浮空艇的轰鸣声几乎到了头顶，探照灯的光束扫过附近的岩石！
光罩轻微波动，仿佛随时会破碎，但终究顽强地撑住了！探照灯扫过他们所在的区域，没有任何停顿！
成功了！
但白霆也到了极限，他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眼神开始涣散，咒文也变得断断续续。
顾衍立刻伸出手，按在即将失效的符文上，毫不犹豫地将自己体内刚刚恢复少许的、带着顾家印记的能量疯狂注入其中！
光罩稳定了下来。
白霆看着顾衍，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气若游丝：“……交给……你了……”头一歪，彻底昏迷过去。
顾衍独自支撑着光罩，背后是昏迷的苏晓，面前是生死不知的白霆。浮空艇还在头顶盘旋。
他咬紧牙关，感受着力量飞速流逝，背后的伤口鲜血淋漓，却如同磐石般屹立不倒。
微光力场之外，是巨大的危机；力场之内，是三个陷入沉睡或昏迷的人，以及一个男人沉默而坚定的守护。
（第五章 第八节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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