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之后，当初冬的第一场薄雪覆盖零陵城头时，望眼欲穿的人们终于等回了南方的消息。然而，最先抵达的并非凯旋的“逐风号”，而是一艘从“镇南郡”疾驰而来的快船信使。他带来了一个令人振奋却又夹杂着忧虑的消息。
一、 喜忧参半，首航功成
信使带来了韩当的详细报告：
“逐风号”在韩当派遣的战船接应下，已安全抵达镇南郡。首次前往扶南的航行，取得了远超预期的成功！
凭借扶南船员的指引和改良后的海图，“逐风号”船队较为顺利地抵达了扶南国的主要港口——位于大河入海处的古城。正如之前所了解，扶南物产丰饶，港口内商船云集，除了本地人，还能见到皮肤更黝黑、来自“天竺”甚至更遥远西方的商人。
大乔派出的商队负责人展现了卓越的商业才能。他们带去的丝绸、瓷器、玻璃器和新奇的指南针，在扶南引起了轰动，尤其受到当地贵族和富商的追捧。交换回来的，不仅是预想中的香料（胡椒、肉桂、丁香等）、象牙、犀角，还有数船品质极佳的稻米，以及一些华国未曾见过的作物种子（如棉花、占城稻等）。更重要的是，他们用精美的货物，从扶南王室那里，换取到了对华国而言至关重要的物资——一批品质上乘的天然硫磺和硝石！这是制造更高级火器和改善火药配比的关键原料！
然而，成功的背后也隐藏着危机。报告中也提到，在归航途中，船队曾遭遇不明身份的武装船队跟踪骚扰，对方船只样式混杂，战术油滑，似匪非匪，多亏了“逐风号”的弩炮和猛火油才将其击退。韩当判断，这极有可能是活跃在南海的海盗，也可能……夹杂着某些势力的影子。此外，扶南国内局势并非铁板一块，也有权贵对与华国的直接贸易心存疑虑，担心影响其原有贸易网络。
二、 零陵欢腾，暗流涌动
首航成功的消息正式公布，零陵城内一片欢腾。尤其是当第一批实物——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胡椒、洁白的象牙、还有那金黄的稻米和陌生的种子被展示出来时，所有人都直观地感受到了海洋贸易带来的巨大利益。林越的威望再次攀升，海洋战略的正确性无人再敢质疑。
大乔主持的“南海商社”门庭若市，无数商人渴望加入下一次的贸易船队。格物院的墨衡捧着那批硫磺和硝石，如获至宝，立刻召集弟子开始了新一轮的火药配比试验。徐庶则开始着手研究如何在镇南郡建立更稳固的据点，以应对可能的海盗威胁和扶南内部的不稳定因素。
但就在这一片大好形势之下，郭嘉信中所警示的“旧族之心”，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再次显现。
这一日，林越收到了一份来自桂阳郡的紧急密报。之前因配合新政而被保留部分利益的几个中等士族，联合上书，言辞恳切，却绵里藏针。他们首先盛赞林越开拓海路之功，随即话锋一转，提出“海利虽厚，然风险亦巨，且需投入甚多。今北有曹魏虎视，西有蜀汉未平，举国之力倾注于海外，恐非万全之策。” 他们建议“当以陆为本，以海为辅”，实质是希望林越放缓海洋开拓的步伐，将资源更多地用于“稳固内地”，也就是维持他们影响力所在的传统区域。
几乎同时，内卫也截获了几封零陵城内某些致仕官员与北方来往的密信，信中虽未明言，却隐隐流露出对林越“重商轻农”、“舍本逐末”的担忧，并暗示“若陆上强敌来犯，海利远水难救近火”。
三、 林越定计，刚柔再施
书房内，炭火噼啪作响。林越将桂阳的联名上书和截获的密信放在一起，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他们害怕了。”徐庶一针见血，“海洋贸易的成功，意味着一条不受他们控制的新财富通道和权力来源被打开。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人口和传统仕途优势，正在相对减弱。所以，他们想用‘大局’和‘风险’来束缚我们的手脚。”
蔡文姬蹙眉道：“此言虽出于私心，却也能蛊惑部分不明就里、习惯于旧有秩序的百姓。若处理不当，恐影响民心。”
祝融冷哼一声：“要我说，直接把那几个带头的抓起来！看谁还敢聒噪！”
林越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镇压简单，但难以服众，反而坐实了他们‘舍本逐末’的指责。他们不是拿‘陆上安危’和‘根本’来说事吗？那我们就告诉他们，何为真正的‘根本’！”
他站起身，条理清晰地部署：
“第一， 以事实回应。将此次海贸所得，除用于军备和再投资外，拨出相当一部分，用于荆北、南中等战乱地区的春耕补助、水利修缮和学堂建设。让所有人都看到，海贸之利，最终反哺的是内陆民生，惠及的是天下百姓！这叫 ‘以海养陆’ 。”
“第二， 加强舆论引导。文姬，组织书院学子和说书人，大力宣传海洋开拓的意义，不仅仅是获取财货，更是‘开万里海疆，播华夏文明’，是为了让我华国百姓永不再受饥馑、匮乏之苦！将格局拔高。”
“第三， 分化瓦解，敲山震虎。大乔，你以商社的名义，邀请那些上书士族中态度相对温和、或有子弟在格物院或新学有所成就的家庭，参与下一次海贸的投资分红，让他们切身感受到利益。同时，霍峻，对那几个跳得最欢、并与北方有秘密联系的，进行严密监控，搜集其不法证据。暂时不动，但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手里有刀。”
“第四， 陆上强军不动摇。命各部加紧操练，北线、西线防御工事继续加固。要让所有人明白，开拓海洋与巩固陆防，于我华国而言，是并行不悖的两条腿，缺一不可！”
四、 雏凤清音，志在寰宇
策略已定，众人分头行动。林越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零星飘落的雪花，目光却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那波涛汹涌的南海，看到了扶南港口的喧嚣，也看到了中原大地的沉郁。
内部的阻力，永远不会消失，只会在不同的阶段，以不同的形式表现出来。与旧士族的斗争，是理念之争，是道路之争，更是未来之争。
“我的根本，不是哪一块土地，也不是哪一个阶层。”他低声自语，语气却无比坚定，“我的根本，是不断进步的技术，是惠及万民的政策，是勇于开拓的精神，是这天下渴望安宁与富足的亿兆黎民！谁阻挡这个根本，谁就是我的敌人！”
雏凤的志向，早已超越了简单的割据称雄。它的清音，不仅要响彻荆湘，更要跨越山海，重塑一个时代。眼前的些许暗箭，不过是这宏大乐章中一段微不足道的插曲。
尾声
零陵城内，关于海洋开拓利弊的议论仍在继续，但官府引导的“以海养陆”实例和拔高格局的宣传，逐渐占据了上风。一些原本观望的士族开始主动接触南海商社，而那几个被内卫盯上的家族，则明显收敛了许多。
码头上，更多的海船开始铺设龙骨；格物院内，新火药的试验引发了数次小规模爆炸，但无人气馁；遥远的镇南郡，韩当正在规划建设更大的港口和防御炮台。
“逐风号”的成功，像一颗投入水面的石子，涟漪不断扩大，推动着华国这艘大船，向着未知而广阔的深海，坚定不移地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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