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兰真相的话语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剖开了阎家看似平静表面下的脓疮。
“你们把他当什么了？是儿子还是租客？是骨肉还是长工？
他一个大男人，在你们手下活得连点尊严都没有。
他找不到钱交你们，他走投无路了。
这才把脏手伸向了我，害了他的是你们，是你们这当爹当妈的！！”
“不……不是的……我们……我们只是……”
杨瑞华下意识地想辩解，想说家里困难，想说精打细算都是为了这个家。
可王翠兰的话劈开了她潜意识里一直不愿面对、不敢深想的角落。
是啊，解成最近为了一点伙食费，跟他们吵过多少次？
他那又羞又愤又无奈的眼神，难道……难道真的……
王翠兰发泄完这通指责，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压抑了两天的恐惧和委屈找到了宣泄口。
想道德绑架我，不知道我当家的以前是道德天尊吗？
她一想到自己藏在私密处的钱都被偷了，自己还被迷晕，一股悲愤欲绝的情绪涌上心头。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他怎么能，我那天怎么就睡得那么死，阎解成有没有……在我身上……乱摸……
阎埠贵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嘴里反复地、无意识地嘟囔着：
“是我害了儿子？是我……是我逼他的？不……我没有……我没有……
我只是想让一家人吃饱饭，我只是想把这个家维持下去，我错了吗？我……我没错……我没错啊……”
声音越来越低，整个人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只剩下一个被现实彻底击溃的躯壳。
杨瑞华看着失魂落魄的丈夫，又回想王翠兰那诛心的话语和不知会面临何种命运的大儿子。
她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有眼泪无声地、汹涌地流淌。
颤巍巍地松开抓着王翠兰裤脚的手，瘫软在地，与阎埠贵一样，陷入了无边的绝望和冰冷的事实拷问之中。
她们这些年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到底是错了吗？
王翠兰看着这对夫妻的惨状，心中的怒火并未完全平息，但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悲哀涌了上来。
她不再看他们，踉跄着向后院走去。
何雨柱看着这哭天抢地、一片狼藉的景象，摇了摇头，心里那点看热闹的心思也淡了。
他转过身，对身边的胡仙儿和何雨水低声道：“没什么好看的了，回屋吧。”
胡仙儿乖巧地点点头，轻轻拉了一下何雨水的衣袖：“好的，柱子哥。雨水，进屋吧，外面凉。”
何雨水虽然还有些好奇，但也知道这场面确实让人心里堵得慌，便“哦”了一声，准备跟哥嫂回屋。
阎埠贵听到何雨柱的声音，仿佛溺水之人看到了最后一根浮木，眼睛里猛地迸发出一丝微弱希望。
何雨柱，他现在是轧钢厂的食堂主任。
大小是个领导，认识的人多，局长是他哥们儿，说不定……说不定他能帮上忙。
这个念头一起，阎埠贵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抓住了何雨柱的胳膊。
“柱子，柱子，不……何主任，何主任，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家解成。
他……他知道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你们……你们可是从小一起在这个院里玩到大的啊。
你就看在这么多年邻居的份上，帮帮他，跟派出所的同志说说情，我求求你了！”
阎埠贵说着，身体就要往下滑，几乎是要给何雨柱跪下。
何雨柱被他这突然一扑弄得一愣，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用力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
“阎埠贵，不是我不救，是我没那个本事救，阎解成偷的钱，这个数目可不小。
你之前是教书育人的老师，这法律上的事儿，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吧？这够上判头了。
再说了，你也听见了，王翠兰人家不愿意谅解，态度坚决得很，这事儿，根子就在这儿。
当事人不松口，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警局又不是我家开的店，我说放人就放人？”
何雨柱这话说得干脆利落，条理清晰，直接把阎埠贵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掐灭了。
他何雨柱是混不吝，但不是傻子，更不会为了阎解成这种货色去蹚浑水，惹一身骚。
更何况，他心里对阎家老算计他的那些事儿，还记着呢。
本来想算计王翠兰，谁让阎解成自己往里掺和？
这能怪谁？
凶手没找到，他却被找到了。
阎埠贵听完何雨柱这番话，那抓着最后一根稻草的手彻底松开了。
他眼神里刚刚燃起的那一丝微弱的光，瞬间熄灭，变得比刚才更加空洞和无神。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佝偻着背。
何雨柱这条路，彻底断了。
何雨柱看着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上扬了一下，带着讥诮。
他不再停留，招呼了一声：“仙儿，雨水，回屋。”
便带着媳妇和妹妹，头也不回地走进中院。
刘海中看着瘫坐在地的阎埠贵和哭得快晕过去的杨瑞华，官腔十足地长长“唉……”了一声，显得既痛心又仿佛很有见地。
“老阎啊，”
刘海中蹲下身，拍了拍阎埠贵的肩膀，一副过来人指点迷津的模样。
“事到如今，你也别怪柱子说话直。他说的在理啊，这事儿，关键不在派出所，而在王翠兰那儿。
解铃还须系铃人呐，你想救解成，让他少判几年，唯一的办法，就是求得王翠兰的谅解书。
只要她点头，愿意写个东西说不追究了，那派出所那边，才能酌情处理。
不然……”
刘海中拖长了调子，摇了摇头，加重了语气，“就凭这偷的数目，性质太恶劣了。
解成这小子，怕是只有去大西北劳改农场改造这一条路，走到黑喽。
老阎，你儿子那么多，有时候有些事要早做打算，至少保住他性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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