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后,新石岭的砖房又要添几间,可砌墙用的黄泥总出问题——连日的春雨一浇,墙根就泛潮,有的地方甚至松了土。石头蹲在墙根下,抠着湿软的泥块直皱眉:“这黄泥不经泡,照这样,过两年墙就得塌。”
我也犯了愁。穿越前知道水泥能解决这问题,可水泥的配方复杂,新石岭既没有石灰石,也没有黏土煅烧的经验。倒是石灰……烧石灰的法子相对简单,用石灰石煅烧后加水消解,能制成气硬性胶凝材料,混在黄泥里,至少能让墙体更耐水。
“我想试试烧点‘白灰’。”我对围着看的人说,“掺在泥里砌墙,或许能经住雨水泡。”
“白灰?”李叔摸了摸胡子,“是山里那白花花的石头烧出来的?我小时候见过货郎卖过,说是能刷墙,白森森的。”
“对。”我点头,“就是那石头,烧透了碾碎,混在泥里,比纯黄泥结实。”
阿禾凑过来,手里还攥着块刚捡的石灰石:“这石头硬邦邦的,烧了真能变灰?”
“试试就知道了。”
说干就干。我们在砖窑旁边又挖了个小土窑,专门用来煅烧石灰石。石头和几个汉子扛着锄头,往山坳里挖石灰石,那石头白中带青,敲碎了断面亮晶晶的,蒙小玉说像“冻住的月光”。
第一批石灰石运回来时,孩子们围着看稀奇,伸手去摸,被石头喝止:“小心划伤手!这石头利着呢!”
把石灰石敲成拳头大小的块,一层层码进土窑,中间留出走火道,再填上干柴。点火那天,李叔特意往柴里加了些松脂,说能助燃。火苗“腾”地窜起来,舔着石灰石,窑顶很快冒出青白的烟,带着股呛人的味道。
“得烧多久?”蒙小玉捂着鼻子问,眼里却满是好奇。
“最少得烧三天三夜。”我看着窑口的火光,“烧不透就成不了白灰。”
这三天,我几乎没合眼,隔段时间就往窑里添柴,确保火力均匀。蒙小玉怕我累着,夜里总过来给我披件衣裳,端碗热粥,看着跳动的火苗轻声说:“要是成了,以后盖房就不用怕下雨了。”
“嗯。”我往火堆里添了根粗柴,“成了,咱们再修条石子路,下雨天就不用踩泥了。”
第四天清晨,窑火渐渐熄了。等温度降下来,我们打开窑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原本青白色的石灰石,变成了灰白色,用锤子一敲就碎,粉末细腻得像面粉。
“成了!”阿强抓起一把灰,兴奋地撒向空中,“真成白灰了!”
众人都围上来,捏着石灰粉啧啧称奇。李叔用手指捻了捻灰,又闻了闻:“这东西看着不起眼,真能顶用?”
“得先‘发’一下。”我解释道,“把石灰粉堆起来,泼上水,让它发热消解,才能用。”
泼上水的石灰堆立刻“滋滋”作响,冒出白茫茫的热气,温度高得能烫着手。孩子们吓得往后躲,却又忍不住探头看,觉得这“会发热的灰”比什么都新奇。
消解好的石灰粉像雪一样白,我取了些和黄泥掺在一起,加水搅拌。原本暗黄的泥料,瞬间提亮了不少,黏性也似乎更大了,抓一把在手里,能拉出细细的丝。
“抹块墙试试。”石头找来块平整的石板,我把灰泥抹上去,用抹子刮得平平整整。
“这泥看着就结实。”蒙小玉摸着灰泥的表面,“比纯黄泥细腻多了。”
等灰泥干透,我们特意往石板上泼了些水。神奇的是,水只是顺着表面流下去,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渗进泥里,更没有让泥料变软。
“真的不怕水!”众人欢呼起来。
有了石灰黄泥,新盖的砖房墙根都用这种“新泥”砌,连以前盖的老砖房,也用石灰水刷了墙。白森森的墙面在阳光下格外亮眼,远远望去,新石岭像落了场温柔的雪。
阿禾最喜欢在刷了石灰的墙前跑,说“像在云里跑”。她还学着我的样子,用石灰水在墙上画狐狸,歪歪扭扭的,却引得孩子们跟着画,没多久,好几面墙上都爬满了大大小小的狐狸。
“你看,阿禾画的狐狸,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蒙小玉拉着我看墙画,笑得直不起腰。
我望着那些稚拙的狐狸,忽然想起盐母洞旁的白狐坟,想起暗河里它用身体挡住的石头,心里暖融融的。或许,它真的以另一种方式,留在了我们身边。
这天傍晚,我和蒙小玉坐在新刷的墙根下,看着夕阳把墙面染成金红色。她靠在我肩上,手里把玩着块石灰石:“以后,咱们用这白灰盖座大祠堂吧,供奉着黑石岭和新石岭的祖宗。”
“好。”我握住她的手,“再用剩下的石灰,修条从村口到溪边的路,铺上年迈的碎石,下雨也不怕滑了。”
她点点头,眼里的光比夕阳还亮。远处的土窑里,又燃起了煅烧石灰石的火,青烟袅袅升起,和砖窑的烟交织在一起,在新石岭的上空,织成一张温暖的网。
我知道,这白灰只是开始。就像当初的曲辕犁,当初的水车,当初的砖窑,每一点改变,都在让这个新家更结实,更安稳。
而那些藏在改变背后的,是一双双愿意尝试的手,一颗颗愿意扎根的心。
喜欢这穿越成猎户?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这穿越成猎户?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