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字仓的冲天火光,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幽州城死寂的夜幕下激起千层浪。浓烟裹挟着硝石燃烧的刺鼻气味,弥漫了小半个城北,即便在暴雨倾盆的后半夜,也未能完全压住那股不祥的焦糊味。
天色未明,一队队黑衣黑甲的总舵亲卫已如狼似虎地扑上街头,沉重的脚步声踏破雨后的宁静。铜锣骤响,伴随着声嘶力竭的号令,传遍大街小巷:
“总舵特使钧令!复汉帮叛逆汪小野,勾结辽狗,焚毁帮产,罪证确凿!现全城缉拿!有藏匿者,同罪!有报信者,重赏!”
一张张墨迹未干、盖着司徒弘特使大印的海捕文书,被迅速张贴在城门、市口、客栈酒肆的显眼处。文书上,汪小野的画像虽粗糙,但那冷峻的眉眼和悬吊的右臂特征却被刻意突出。罪名罗列得骇人听闻:私通辽寇、窃取机密、纵火行凶、戕害同门……每一条都足以抄家灭族。
一夜之间,昨日还是守城英雄的汪副舵主,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普通的百姓吓得关门闭户,噤若寒蝉。街面上的帮众则神色各异,有的惊疑不定,有的幸灾乐祸,更有的目光闪烁,暗中打量着每一个过往的行人,试图从中找出升官发财的契机。
陈舵主的府邸被总舵亲卫“保护”起来,美其名曰防止叛逆狗急跳墙,实则软禁。幽州分舵的大小事务,暂由司徒弘特使“代管”。几位原本与汪小野走得近的堂主,或被传讯问话,或被暂时剥夺了权柄,分舵内部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司徒弘这一手,又快又狠。他不仅是要抓住汪小野,更是要借此机会,彻底清洗幽州分舵,将一切不服从的力量连根拔起,把“通敌”的脏水彻底泼在汪小野和野火营身上,让自己站在道德和律法的制高点上。
……
城西,一处早已废弃的染坊地下酒窖。空气混浊,弥漫着霉味和血腥气。唯一的光源是角落里一盏如豆的油灯,映照着几张疲惫、愤怒而又带着一丝绝望的脸。
汪小野靠坐在冰冷的墙壁上,脸色苍白。右肩的伤口在昨夜激烈的搏杀和暴雨浸泡下,又开始隐隐作痛,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体内那股由系统灌注的能量正在缓慢消退,一种深沉的虚弱感开始蔓延。三次“破罡一击”的底牌已用去一次,剩下的两次,必须用在刀刃上。
周狗儿胳膊上缠着渗血的布带,低声道:“副舵主,外面风声极紧。所有出城通道都被司徒弘的人卡死了,码头、货栈、甚至一些废弃的民房都在被逐一搜查。我们之前布置的几个备用据点,恐怕都不安全了。”
李大牛一拳砸在土墙上,闷响一声:“妈的!司徒老贼这是要赶尽杀绝!”
王石头擦拭着弓弦,眼神冷静中带着忧虑:“我们现在如同瓮中之鳖,活动范围越来越小。司徒弘和玄冥教的人正在像篦子一样梳理全城,找到这里是迟早的事。”
侯三挣扎着坐起,虽然虚弱,但眼神坚定:“副舵主,连累大家了……要不,我出去引开他们……”
“闭嘴!”汪小野低声喝止,目光扫过众人,“现在不是逞个人英雄的时候。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思考,“司徒弘搞出这么大动静,说明我们戳到他的痛处了!乙字仓的货和那些信件,对他至关重要!”
“可现在证据在我们手里,却送不出去啊!”周狗儿焦虑道。
汪小野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送不出去,那就让它发挥另一种作用。”他看向蒲铁匠,“蒲叔,联系那位老信差的渠道,彻底断了吗?”
蒲铁匠独眼黯淡,摇了摇头:“司徒弘封锁得太严,所有可能的渠道都被盯死了。那老信差……恐怕也自身难保。”
唯一的希望似乎也破灭了。地窖内陷入更深的沉寂,压抑得让人窒息。
突然,负责在出口附近警戒的一名弟兄猫着腰快速下来,声音急促:“副舵主!外面有动静!一队总舵亲卫朝着染坊这边来了!像是例行搜查,但领头的……是司徒弘身边的那个赵老三!”
众人脸色骤变!赵老三亲自带队,这绝不是例行公事!
“准备转移!”汪小野霍然起身,强压下身体的虚弱感,“从备用暗道走!去三号撤离点!”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迅速收拾紧要物品,搀扶起伤员。地窖里有一条早已挖好的、通往隔壁一条荒废巷子的狭窄暗道,这是他们最后的退路。
就在汪小野最后一个准备进入暗道时,他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临时藏身点。油灯昏黄的光线下,他目光扫过墙角堆放的几个原本用来盛放染料的空陶罐。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他迅速转身,抓起一个空陶罐,又飞快地从怀中掏出那几封从乙字仓抢来的、盖有司徒弘私印和提及“北客”的关键信件,小心翼翼地塞进罐中,用一块油布紧紧封住罐口。然后,他找来一小段木炭,在罐身上飞快地画了一个极其简易的、只有野火营核心成员才懂的暗号——一个圆圈,中心点了一个点。
“狗儿!”他低声唤道。
周狗儿立刻凑近。
汪小野将陶罐塞到他手中,语速极快,眼神灼灼:“你带两个人,不要跟我们走!想办法混出城去,不必去总舵!直接去黑风岭方向!”
周狗儿一愣:“黑风岭?去那里做什么?”
“找耶律烈!”汪小野的声音斩钉截铁,“把这罐子,想办法让耶律烈的人‘捡到’!”
周狗儿瞬间明白了汪小野的意图,倒吸一口凉气:“副舵主!你这是……要借辽人的刀?!”
“司徒弘不是诬陷我们通辽吗?”汪小野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弧度,“那我们就让真正的‘北客’看看,他们合作的‘特使’,到底在背后打着什么算盘!耶律烈不是傻子,看到这些信,他会明白司徒弘是在脚踩两只船!这把火,我们要把它烧到司徒弘自己的后院去!”
置之死地而后生!既然无法洗刷冤屈,那就把水搅得更浑,让敌人内部先乱起来!
周狗儿握紧陶罐,重重点头:“明白!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把东西送到!”
“保重!”汪小野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转身钻入暗道。
地窖入口处,已经传来沉重的砸门声和赵老三的厉声呵斥。
追兵,已至门口。
而一场更险恶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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