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浓，揽月阁内烛火摇曳。
沈昭月指尖轻叩桌案，听着星痕单膝跪地的禀报。
“少主，斩月楼在城西‘软红阁’发现苏姑娘踪迹。”
“周靖安麾下女死士假扮绣娘得手后，直接将人送进了青楼最里的‘销金屋’。”
沈昭月眸色一冷。
软红阁，那是京城最腌臜的销金窟。
“给听竹轩递个信。”
她起身走向屏风后的衣箱，“用城南乞丐的口吻，就说看见个姑娘被扛进软红阁后门，看样子像是太傅府的小姐。”
“是。”星痕迟疑一瞬，“请让属下和少主一同前往。”
“少主亲自去，万一......”
“难道要等兄长闯进青楼救未婚妻，明日全长安都知道太傅千金身陷污淖？”
铜镜里映出她凌厉眉眼，“周靖安这招够毒，但算漏了两件事。”
束发玉簪猛地插进发髻，“第一，沈家的从来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第二......”
玄色男装覆上裙衫，她转身时已是个眉眼含霜的贵公子，“他不知道我是斩月楼的少主！”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
软红阁华灯璀璨，沈昭月和星痕从后墙翻入无声息地贴近那间守卫最严的厢房。
门内传来男子猥琐的低笑和衣料摩擦声。
“小美人，让爷好好疼你……”
沈昭月眼底寒光乍现，猛地踹门而入！
“什么人？！”一个锦衣男子惊慌回头，手上还扯着苏芷晴的衣带。
床榻上，苏芷晴双目紧闭，面色潮红，显然被下了药。
沈昭月的短刃贴着他颈动脉：“继续嚷，看是你嗓门快，还是我刀快。”
“好汉饶命！我、我什么都没干！”
男子吓得瘫软在地，“我是四皇子表弟，柔妃娘娘的亲侄子赵霖！”
“你敢动我，姑母绝不会放过你！”
果然如此。
沈昭月心下了然——周靖安好毒的计！
若苏芷晴在四皇子表弟身下受辱的事传出去，太傅府与沈家必生间隙，文官联盟将不攻自破。
“哦？”她手中匕首又进半分，血珠沁出，“那你可知这姑娘是谁？”
赵霖涕泪横流：“老鸨说、说是新来的清倌……我不知是哪家小姐啊！”
沈昭月冷笑：“好，既然你没得手，我今日便发发善心。”
她撤刀半寸，“说说，怎么盯上这姑娘的？”
赵霖连滚带爬交代：“鸨母说新来个清倌人，琴棋书画俱佳......我常来这儿听曲，就......”
“既如此，那很期待下次见面！”她收刀转身，在赵霖瘫软喘息的刹那突然回身！
寒光闪过。
“又见面了。”
赵霖捂着喷血的喉咙倒地，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刀光如银练掠过，血点溅上纱帐。
沈昭月在他衣襟擦净刀锋，“可惜，我不喜欢留后患。”
沈昭月利落地为苏芷晴整理好衣衫，将人背起跃出窗外。
夜风拂过，她敏锐地嗅到苏芷晴发间沾染的浓郁香粉气——这是青楼特有的甜腻气味，若被旁人闻见……
她眸光一沉，足尖轻点，朝着与沈府相反的方向疾驰。
隔街暗巷中，她刚将苏芷晴小心放在一堆杂物后，便听见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
“在这里！”是沈砚嘶哑的声音。
沈昭月隐在墙后阴影中，看见兄长踉跄扑来，颤抖着手探向苏芷晴鼻息，随即死死将人搂进怀里。
“公子，苏姑娘这是……”青锋惊呼。
沈砚低头轻嗅，脸色骤变——那股甜腻香气让他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猛地抬头四顾，巷口空无一人。
“今日之事，若有人敢泄露半句，”沈砚声音冷得刺骨，“你知道后果。”
青锋立刻带人封锁巷子。
沈砚打横抱起苏芷晴，匆匆朝着沈府走去。
沈昭月此刻已重返软红阁。
待他们走远，沈昭月立即返回软红阁。
她在顶楼找到了正数银票的老鸨，短刀直接抵上她的后心。
“今日经手那位姑娘的，都有谁？”
老鸨吓得银票撒了一地：“女、女侠饶命！只有我和两个龟公，还有、后厨的李婆子......”
“人在何处？”
“都在、都在楼里......”
沈昭月吹了一声短促的口哨，星痕应声而入。
“少主。”
“知情人，一个不留。”沈昭月声音平静，“查查这青楼的底细。”
星痕领命而去。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回来复命：“已经处理干净。”
“这软红阁是周家暗中经营的产业，每月盈利的三成都会送入镇国公府。”
沈昭月冷笑：“哥哥自会查到，我们不必多事。”
“回府。”
“是，少主。”
回到揽月阁时，已是深夜。
小荷急忙迎上来：“小姐，方才大公子来过了，我说您已经睡下了。”
“他留话说苏小姐在客院歇着，让您明日去看看她。”
沈昭月点头，迅速换回女装。
她特意在妆台前坐了一会儿，将发髻揉得松散些，做出刚起身的模样，这才往客院去。
沈砚果然等在院中，月光下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月儿，有件事要拜托你。”
他低声道，“若苏太傅问起，便说今日芷晴与你多饮了几杯，这才在府中歇下。”
“她的丫鬟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
“哥哥放心，我明白。”沈昭月轻声应下，“苏姐姐怎么了？可还好？”
“只是中了迷药，大夫说天亮前会醒。”沈砚揉了揉眉心，“多亏了那个匿名消息......”
沈昭月装作不解：“什么消息？”
沈砚摇摇头：“你去看看她吧，她醒来若见到你，会安心些。”
客院内，苏芷晴悠悠转醒，见到守在床边的沈昭月，一时茫然：“月妹妹？我这是......”
“苏姐姐，你可醒了，吓死我了。”
沈昭月握住她的手，语气轻快，“咱们今日在锦绣布庄看衣料，你竟被那新来的绣娘迷晕了。”
“我到的时候，她正欲偷你的钱财，立刻让小荷抓了人。掌柜的说，那绣娘才来没多久，想来是见财起意。”
苏芷晴蹙眉思索：“我只记得在布庄试衣时闻到一阵异香，之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已经报官了，那女子也招认了。”
沈昭月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我看你昏睡着，怕苏太傅担心，就擅自做主将你接来府中，只说我们贪杯多饮了几杯。”
“哥哥已经去和苏太傅解释过了。”
苏芷晴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多谢你，月妹妹。”
“若是祖父知道我被贼人迷晕，怕是再不许我出门了。”
“姐姐说的什么话。”
沈昭月笑道，“不过经此一事，往后出门可要多带些人手。”
“哥哥特意吩咐了，从他院里调两个会武的丫鬟给你。”
窗外，沈砚听着妹妹编得滴水不漏的说辞，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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