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回廊”的黑暗,与之前经历的任何黑暗都截然不同。
那并非光线的缺失,而是一种吞噬能量、湮灭感知的绝对“空无”。踏入其中的瞬间,陈薇手中的照明棒光芒如同被无形之手掐灭,连“隼”步枪上微弱的能量指示灯也彻底黯淡。林晓玥灵体自然散发的微光,在这里被压缩到几乎紧贴体表,如同在墨海中艰难维持的一圈涟漪。
声音消失了,能量波动沉寂了,甚至连脚下地面的触感都变得模糊不清。他们仿佛坠入了感官的真空,只剩下自身心跳(对陈薇和隼而言)或能量核心搏动(对林晓玥而言)的微弱回响,在绝对的寂静中显得格外震耳欲聋。
模板稳定性【10.5%】。在这片连存在本身都受到质疑的虚无中,这个数字带来的脆弱感被放大了十倍。林晓玥必须耗费额外的灵能来维持形态,抵抗着那股无所不在的、仿佛要将她分解同化为这片虚无一份子的侵蚀力。
“跟紧,”“隼”的声音直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并非通过空气振动,而是一种精妙的灵能传递,在这片死寂中显得异常清晰,“回廊内部空间混乱,失散就很难找回。”
他的晶体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蓝光,似乎能看穿这片虚无,精准地辨识方向。陈薇紧紧跟在他身后,一只手扶着几乎无法维持形态的林晓玥,另一只手则始终按在能量手枪上,尽管在这片领域,物理武器的作用令人怀疑。
他们向前移动,脚步落在无形的“地面”上,发出不真实的、仿佛被吸收殆尽的微弱声响。周围并非完全的空洞,偶尔能“感觉”到一些巨大的、冰冷的、棱角分明的结构轮廓从旁掠过,像是某种建筑的残骸,又像是凝固的时空本身形成的怪异几何体。一些地方,空间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光线(如果他们还有光的话)在这里可能会被弯折、撕裂。
这里的时间流速也似乎与外界不同。有时感觉走了很久,实际可能只过去一瞬;有时仿佛只是片刻迟疑,却好像度过了数个时辰。这是一种足以逼疯常人的体验。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不同。
那是一个极其微弱的光点,在无尽的黑暗虚空中,如同宇宙尽处的孤星。随着他们的靠近,光点逐渐变大,显露出其形态——那并非光源,而是一面……“镜子”?
它悬浮在虚空之中,没有边框,边缘模糊,仿佛由凝固的水银或液态光线构成。镜面并非映照出他们的身影,而是呈现出一片不断流动、变幻的混沌色彩,偶尔会闪过一些支离破碎、难以理解的画面片段:燃烧的星辰、枯萎的森林、哭泣的面孔、崩塌的城市……以及,那扇熟悉的、不断扭曲的“门”的影像。
“‘镜之残响’,”“隼”在镜面前停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观测所收集的、关于世界历史与可能的碎片化记录。小心,不要长时间凝视,它会吞噬心智。”
陈薇和林晓玥下意识地移开目光,仅仅刚才短暂的注视,就让她们感到意识一阵眩晕,无数杂乱无章的信息和情绪碎片试图涌入脑海。
“我们到了。”“隼”指向“镜之残响”的后方。
在那里,虚空之中,静静悬浮着一座……平台?
那更像是一个由无数交错、断裂的金属梁和不明材质管道强行拼接而成的、违反物理常识的悬浮岛屿。平台上,堆积着如山的、覆盖着厚厚尘埃的古老卷轴和晶体存储器,还有一些造型奇特、早已停止运行的仪器设备。而在平台的正中央,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约一人高的、如同纺锤般的奇异装置。
装置通体呈暗金色,表面布满了他似曾相识的古老符文,此刻黯淡无光。它的一端尖锐,另一端则较为平缓,平缓的那一端,有一个明显的、与林晓玥体内镜碎片形状隐隐契合的凹槽,而在装置中段,还有一个圆形的、大小与“源髓”相仿的嵌入孔。
“‘织镜者’,”“隼”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肃穆,“远古观测所智慧的结晶,理论上能够暂时稳定‘镜’的碎片,编织临时的秩序屏障,抵御‘影’的侵蚀。但启动它,需要巨大的能量,以及……核心的‘镜之碎片’作为引信。”
他的目光落在林晓玥身上,意思不言而喻。
林晓玥的灵体微微颤抖。将她体内那与她存在本身紧密相连的镜碎片,作为“引信”填入那个冰冷的装置?这无异于一场豪赌。如果失败,镜碎片损毁,她这依托碎片而存在的灵体,恐怕会瞬间瓦解。
陈薇也意识到了其中的风险,她看向林晓玥,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没有时间犹豫了,”“隼”沉声道,“‘影’的侵蚀正在加速。地府对‘门’的鲁莽实验,就像在黑暗的森林里点燃了篝火,不仅暴露了自己,更吸引了所有掠食者的注意。我们必须在地府彻底失控,或者‘影’找到这里之前,启动‘织镜者’。”
林晓玥“看”着那暗金色的装置,又“感受”着体内那沉寂却与她命运交织的镜碎片。从苏醒至今的迷茫、挣扎、背叛与追寻,无数画面在意识中闪过。她是什么?实验品?碎片容器?还是……拥有独立意志的存在?
或许,答案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不想就此消散,不想像那些观测所里的失败“容器”一样,沦为扭曲的囚徒。她想要活下去,想要知道真相,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
哪怕希望渺茫。
她的灵体光芒,陡然变得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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