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内,刘伯姒看着彻底失去威胁的暗卫头领,又看向倚着石壁、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几乎随时会断绝的王悦之,心头沉甸甸的。暗卫头领将死前的诅咒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她心头。这邪阵虽破,但其背后的皇室阴谋,那为了虚无长生而罔顾人伦、血祭万民的滔天罪恶,才刚刚显露出冰山一角。
“少明,我们…”刘伯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强压下心头的寒意,目光投向王悦之,带着询问。
王悦之缓缓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体内翻江倒海般的虚弱和剧痛。片刻后,他重新睁开眼,那眼神虽然疲惫至极,深处却依旧沉静如渊。他微微偏头,看向刘伯姒,嘴角再次牵起那抹苦涩的弧度,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清:“这符…还真是…耗尽了我…最后一丝…力气。”
他背倚着冰冷的石壁,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吐着碎玻璃,胸腔内撕裂般的疼痛几乎让他晕厥。丹田早已枯竭如荒漠,连抬起一根手指都需耗尽全身力气。不远处,刘伯姒单膝跪地,左臂不自然地垂着,鲜血顺着手臂流淌而下,在她身下汇聚成一小滩暗红。她咬紧牙关,试图调动最后一丝微薄的灵力,脸色苍白如纸。
暗卫头领瘫倒在殿柱下,青铜面具碎裂,露出半张扭曲狰狞的脸。他嗬嗬地喘着粗气,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眼中却依然闪烁着怨毒的光芒:“仙师……绝不会……放过你们……”
王悦之闭上眼,深吸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空气,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他知道,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仿佛回应他的预感,祭坛上原本逐渐平息的血液突然再次沸腾!咕嘟咕嘟的气泡声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尖啸,那些尚未完全消散的怨魂碎片被一股恐怖的力量强行拉扯、凝聚。大殿内的邪气以惊人的速度飙升,压得人喘不过气,远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可怕!
“废物!连几个油尽灯枯的小辈都拿不下!”
阴冷的声音自虚空响起,祭坛上空的血色符文剧烈扭曲,一个身影缓缓凝聚成形——吴泰终于现身!他黑袍猎猎,兜帽下的双眼闪烁着残忍而亢奋的幽光,显然血祭仪式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才得以抽身。
“正好,用你们最后的精血,来完成这最后的献祭!”吴泰狞笑着,双手抬起,浓郁的黑色气流在他掌心汇聚,化作无数扭曲跳动的诡异符咒,带着毁灭性的威压,锁定了王悦之和刘伯姒。
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而下。
王悦之与刘伯姒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绝境中的那一丝不甘与决绝!
“吼——!”王悦之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竟强行压榨出丹田最深处那一丝几乎不存在的本源之力,染血的指尖艰难抬起,在空中勾勒出一个残缺却炽热无比的赤阳符纹!符光微弱,却带着他全部的意志与不甘,悍然迎向那漫天黑咒!
另一边,刘伯姒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刺激着近乎麻木的神魂,她右手并指如剑,以自身精血为引,在地上急速划出一个简易却玄奥的奇门遁甲·御字诀!微弱的清光自她身下亮起,形成一个摇摇欲坠的屏障,将她与王悦之勉强护在后方!
“阿弥陀佛!”慧隆洪亮的佛号响起,他禅杖顿地,周身佛光黯淡却坚定,带领着仅存的几名武僧结成一个残破的金刚伏魔阵,硬生生抵住了部分邪气威压!
轰隆!
赤阳符与黑咒碰撞,瞬间破碎,王悦之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坠。御字诀屏障剧烈扭曲,裂纹遍布,刘伯姒脸色又白一分,鲜血自唇角溢出。金刚伏魔阵佛光摇曳,慧隆禅师与武僧们皆身躯剧震。
但他们这搏命般的联手抵抗,竟真的让那碾压而来的黑色漩涡微微一滞!虽然依旧无法抵挡,却实实在在地消耗了吴泰这一击的部分力量!
吴泰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化为更深的讥讽与怒意:“垂死挣扎!我看你们还能撑多久!”他正要再次催动更强大的法力,将这几只碍眼的蝼蚁彻底碾碎——
就在他旧力刚发,新力未生,心神因愤怒而出现一丝细微松懈的刹那!
一道灰影,如同早已蛰伏在阴影中的毒蛇,毫无征兆地从吴泰身后一根断裂的石柱后暴起发难!
没有警告,没有气息,甚至没有杀意!
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近乎无形的灰芒,宛若毒蜂蜂针刁钻狠辣地直刺吴泰后心要害!这一击的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正是吴泰法力波动最剧烈、心神稍分的瞬间!
“噗——!”
吴泰甚至来不及完全转身,护体邪气被那灰芒轻易撕裂!他身形猛地一个踉跄,一大口浓郁的、带着诡异黑光的鲜血狂喷而出,周身凝聚的恐怖气势瞬间溃散大半!
他猛地回头,看到那个悄然出现的灰衣人,眼中充满了惊怒与难以置信:“洞玄匿形术?!是你?!你竟敢……”
灰衣人一言不发,兜帽下的面容模糊不清,只有一双眼睛冷静得可怕,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他根本不给吴泰喘息的机会,身形如鬼魅般再次贴近,指掌间灰气缭绕,招式诡异莫测,专攻吴泰因重伤和反噬而显露的破绽,逼得他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洞玄一脉,隐忍多年,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直指要害!他们的手段,从来不只是光明正大。
吴泰又惊又怒,接连受创,体内气血翻腾不休,眼看血祭仪式被打断反噬加剧,又遭宿敌暗算重伤,深知今日已事不可为。他怨毒无比地扫过灰衣人和王悦之等人,猛地掷出一颗散发着浓郁邪气的骷髅法器。
骷髅法器轰然爆开,化作漫天翻滚的黑雾,不仅阻挡了视线,更是疯狂吞噬着周围的光线与气息。
“洞玄叛徒!琅琊余孽!你们等着……今日之赐,他日必百倍奉还!”吴泰充满恨意的声音自黑雾中传来,迅速远去。
灰衣人并未贸然追击,只是袖袍一挥,荡开逼近的黑雾,目光冷冽地望向吴泰消失的方向。他缓缓转身,看向力竭倒地的王悦之和刘伯姒,以及勉力支撑的慧隆禅师。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甚至没有出手为众人疗伤的意思,只是淡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他能逃,只因他付出足够代价,也因我洞玄一脉此刻尚需蛰伏。”
“你们今日做得不错,没白白浪费我出手的时机。”这话语冷静得近乎残酷,却清晰地表明了他的立场与算计——他救他们,并非纯粹的善意,更是因为他们是值得利用的、能让吴泰付出代价的棋子。
说完,他不等王悦之等人回应,身影便如融入阴影,最终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地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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