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东宫西角门的灯笼还亮着,火苗在晨风里轻轻晃。一个跛脚老人提着竹篮站在门外,小禄子接过篮子时,指尖碰到那层粗布,居然还有点温热。
“老陈,你这腿……”小禄子话没说完,老人摆摆手,一瘸一拐地走了,背影慢慢融进清晨的薄雾里。
偏殿内,沈知意正把朝服搭在屏风上,听见脚步声抬眼问:“送来了?”
“刚到。”小禄子把篮子放在案边,“还是枣泥糕,火漆印也对得上。”
沈知意掀开布角看了一眼,没多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她走到外间,萧景渊正歪在软榻上啃半块芝麻酥,秦凤瑶坐在旁边,手里转着一把银勺,眼神直勾勾盯着他。
“你还吃?待会儿御前打嗝怎么办?”她皱眉。
萧景渊咽下最后一口,舔了舔手指:“百姓的心意嘛,不吃白不吃。”
话音刚落,小禄子匆匆进来:“皇上宣太子和两位娘娘即刻入殿。”
三人同时静了一下。萧景渊慢悠悠坐直,沈知意立刻上前帮他系领扣,手指利落地抚平袖口褶皱。秦凤瑶起身检查腰带上的佩玉,动作干脆,用力拽紧结扣。
“别太松,也别太紧。”她说。
“你还真当我这是去赴宴?”萧景渊咧嘴笑。
“你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在赴宴。”沈知意低声说,退后半步看了看,“好了。”
三人并肩走出大殿,脚步整齐。小禄子捧着象牙笏紧跟其后,一路安静。
乾清宫前,晨光洒在青砖地上,映出三道修长的身影。守门太监高声通禀,殿门缓缓打开。
皇帝端坐御座,神色平静,目光扫过三人,落在萧景渊身上:“昨夜市集,好热闹啊。”
“回父皇,百姓热情。”萧景渊低头答,“儿臣只是去吃了几样点心。”
“十七种。”皇帝淡淡接了一句。
萧景渊心里一紧,面上不动声色:“……是,十七种。”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沈知意垂着眼不说话,秦凤瑶呼吸微微变重,手指悄悄蜷了起来。
皇帝没再追问,挥手让礼官呈上赏物。锦缎、玉器、文房四宝一样样摆上来,都是例行赏赐。萧景渊依次谢恩,声音平稳。
直到最后一个盒子被捧上来——紫檀木匣,雕工精致,盖子微启,隐约飘出一股谷物清香。
“这是什么?”萧景渊忍不住问。
礼官还没开口,他自己先探头看了一眼,脱口而出:“鸟食?这配比……是特调的吧?加了炒香的苏子、碎核桃,还有——芝麻粉?”
满殿寂静。
皇帝眉头一皱:“你关心这个?”
“儿臣那只鹩哥最近挑嘴,御膳房配的它都不爱吃。”萧景渊老实回答,“这盒闻着香,估计能吃完。”
皇帝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扭过头去,甩袖怒斥:“滚回去喂鸟!莫在这儿丢人现眼!”
声音严厉,却没人动。片刻后,小禄子机灵地捧起那盒鸟食,快步跟上已经转身往外走的萧景渊。
出了宫门,秦凤瑶才压低声音说:“你真是……不怕惹祸。”
“我说的又没错。”萧景渊摊手,“他要是不想让我看,干嘛摆在案边?”
沈知意走在最后,嘴角微微翘了一下。
回东宫的路上,三人沉默。快到宫门时,萧景渊忽然停下:“你们说,他是不是……其实挺高兴?”
“高兴你当众提鸟食?”秦凤瑶翻了个白眼。
“高兴我们没装。”沈知意轻声说,“他要的是一个‘不像太子’的太子。而我们,恰好不是演的。”
萧景渊笑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又去勾秦凤瑶的胳膊:“走,回去分战利品。”
当夜,月上中天。
小禄子悄无声息地推开偏殿侧门,手中一封信封用明黄丝带缠着,火漆印清晰——那是御书房独有的标记。
他没多说什么,只将信放在三人围坐的小几中央,然后退到角落。
萧景渊最先伸手,解开丝带,抽出信纸。上面没有称呼,也没有落款,只有八个字:
“朕已知你三人辛苦。”
下面还附了一道朱批手谕:调御厨三人,即日入东宫膳房,专司饮食。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
秦凤瑶冷笑一声:“嘴上骂我主子不成体统,转头就派人来伺候他吃饭?这皇帝当得可真憋屈。”
沈知意却笑了:“他是怕明着护我们,反倒招祸。赐厨,是给东宫一颗定心丸。”
“那盒鸟食呢?”萧景渊摩挲着空匣边缘,“会不会也是他亲手配的?”
“不可能。”秦凤瑶斩钉截铁,“御膳房哪敢让他碰这些东西。”
“可他知道我喜欢什么口味。”萧景渊眯起眼,“连芝麻要磨几遍都清楚。”
沈知意吹了吹茶面,轻声道:“有些事不必说破。他肯认这份辛苦,已经是万幸了。”
三人不再说话。窗外风吹过廊下,檐角铜铃轻轻响了一声。
小禄子默默起身,把御赐的锦缎收进柜子里,又把那个紫檀木匣擦了又擦,摆在萧景渊常坐的案头。临走前,他还顺手往匣里撒了把新粮。
炉上茶壶开始冒气,沈知意提起壶,给三人各倒了一杯。秦凤瑶从果盘里拿起一只梨,削皮的动作干净利落。
萧景渊掰开一块芝麻酥,分成三份,自己留最小的一块。
“明天我想去南坊。”他说,“老陈家的枣泥馅,今天吃着格外甜。”
沈知意没抬头,只应了一声:“嗯。”
秦凤瑶削到梨核,咔地一声,银刀插进案板。
“你去可以,不准再买糖画。”她说,“上次咬掉耳朵,跟野狗抢食似的。”
“那叫豪迈。”萧景渊笑。
“豪迈个屁。”她拔出刀,换了个梨继续削。
茶烟袅袅,炉火微红。院外更鼓敲过三声,夜已深。
小禄子最后一次巡完房,轻轻合上偏殿门。廊下灯笼昏黄,照见他袖口露出一角纸片——是今天从御膳房抄来的菜单,其中一行被墨笔圈出:
“太子例餐,加桂花糕两碟,温而不烫。”
第二天清晨,东宫厨房最早升起炊烟。
一名新来的御厨蹲在灶前试火候,另两人正在清洗食材。其中一个揭开蒸笼,热气扑面,露出三层屉格——最上面那一格,是金黄饱满的桂花糕。
他小心取出一块,放进瓷盘,又用布巾细细擦去盘沿的水珠。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他抬头,看见太子妃静静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今日早膳,”她声音温和,“我想亲自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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