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渊摘下围裙,擦了干净手,刚在凉亭里坐下没多久,就有女眷捧着点心盒过来道谢。他笑着应了几句,又说了两句配料的事,人群才渐渐散去。小禄子端来一碗温茶,低声道:“殿下,贵妃那边……有人往咱们这边看了好几回。”
萧景渊吹了吹茶面,没抬头:“她要看,就让她看。咱们这炉火旺着,不怕人瞧。”
话音未落,花园外头一阵窸窣,两名杂役模样的人正弯腰扫落叶,动作却慢得不像干活。秦凤瑶站在北苑门柱旁,一眼便盯住了。她不动声色走近,那两人立刻加快动作,匆匆退到墙角。
沈知意坐在亭边,指尖轻轻摩挲帕子边缘。方才那一幕她也瞧见了,不是普通的清扫太监——东宫的杂役轮值有固定路线,这两人走的是西偏院第三条青砖道,那是通往膳房后巷的捷径,平日无人经过。
她唤来小禄子:“去把刚才那两个扫地的名册调出来,查他们是不是今日当值。”
小禄子点头要走,又被她叫住:“别惊动他们,悄悄查。”
小禄子会意,转身绕过假山去了值房。
御花园深处,桂树高耸,枝叶遮住半边天光。李月娥立于石阶高处,手中团扇轻摇,目光却牢牢锁在东宫方向。她身后站着一名灰衣老太监,低头垂手,正是她的心腹李公公。
“你亲眼所见?”她声音不高,却带着冷意。
“回娘娘,奴才亲眼看见太子亲手搅浆、掌火、揭笼,一气呵成。几位夫人亲口说他面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连周显夫人都夸他‘心思细腻,不似传闻那般惫懒’。”
李月娥指节微微发白,扇骨在掌心压出一道浅痕。她原以为一场流言能动摇东宫根基,哪怕不能逼皇帝废储,至少也能让朝臣生疑。可如今,非但谣言不攻自破,萧景渊还借着做点心的事,把自己塑成了勤勉贤德的模样。
一碗点心,竟比十道奏折还管用。
“他这是在演。”她冷笑一声,“一个太子,整日围着灶台转,成何体统?”
李公公低声道:“可眼下众口一词,都说太子是为万寿节操劳,怕御膳房不用心,才亲自试味。”
“操劳?”李月娥嗤笑,“他是闲得发慌!先皇后若还在,岂容他如此荒唐!”
她顿了顿,眼神渐冷:“既然百姓爱看他做点心,那就让他做下去——做到被人参上一本为止。”
李公公抬眼:“娘娘的意思是……”
“礼部有位老御史,最重规矩。你去告诉他,太子近来常穿布袍出入市井,又在东宫设灶亲烹,已属‘失仪’;更听说他每日辰时不起,午时方进早膳,此乃‘怠惰’;再翻翻旧账,看看他有没有哪次朝会迟到、祭礼缺席的记录,统统整理出来。”
她缓缓合上团扇:“不必明说是我授意,只让他以‘风闻奏事’之权上书,弹劾太子‘耽于庖厨,荒废学业,有违储君之责’。只要奏本递上去,自有言官跟进,舆论自然转向。”
李公公迟疑:“可皇上若问起缘由……”
“皇上?”李月娥淡淡道,“他最忌结党,最厌争储。一旦察觉太子结交文官、收买民心,就算不信那些罪名,心里也会生疑。我们不求一击致命,只求让他动摇。”
她说完,转身下了石阶,裙裾扫过青苔,不留痕迹。
小禄子从值房出来,手里捏着两张名册抄单,快步走向西苑。他在假山后碰上了秦凤瑶。
“侧妃娘娘,查出来了。”他压低声音,“这两人不在今日轮值名单里,腰牌也不是东宫制式。我问了守门的,说是‘临时调派’,可没人认得是谁下的令。”
秦凤瑶眉头一皱:“临时调派?谁敢不经东宫詹事点头就往咱们地界塞人?”
“更奇怪的是,”小禄子继续说,“其中一人右肩微斜,走路时总偏向左边——跟上回那个送糕的跛脚老人姿势有点像,但又不太一样。”
秦凤瑶眼神一凛:“带路的人换过了。”
她当即挥手,召来一名亲卫:“去北苑,把昨夜值守的四个人全换下来,换成我们自己的人。另外,从今晚起,东宫三门加岗,没有我或太子妃的手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亲卫领命而去。
沈知意此时已在内殿案前坐下,面前摊着一本《宫规辑要》,手指轻轻划过“储君仪制”一栏。她刚翻到“太子晨昏定省不得逾刻”一句,小禄子便走了进来。
“娘娘,您要的都查到了。”
她点头,示意他说。
“那两个杂役是今早巳时一刻进的西角门,报的是‘清理枯枝’,可他们扫的地根本没落叶。而且……”小禄子顿了顿,“他们中途离岗两次,一次去了凤仪宫侧门附近,另一次在御膳房后巷逗留了将近一盏茶时间。”
沈知意眼皮都没抬:“可看清他们见了谁?”
“没见人,但第二次回来时,其中一人袖口鼓了一下,像是塞了东西。”
沈知意合上书,缓缓起身。她走到窗边,望向远处凤仪宫的方向。阳光正好,檐角铜铃轻响,一切看似平静。
但她知道,平静之下,有人正在织网。
她转身取了支朱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风闻将起,宜先备答。”写完,折好递给小禄子:“送去秦侧妃那里,就说是我说的,让她今晚务必空出半个时辰,我在静室等她。”
小禄子接过纸条,正要走,又被她叫住。
“等等。”她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递过去,“把这个也带上。若是她问起缘故,你就说——昨夜露重,桂花落得急,我怕她夜里巡防着了凉。”
小禄子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这是暗号。帕子是沈家特制的素纹杭绸,只有紧急联络时才会动用。
他郑重收下,快步离去。
东宫北苑,秦凤瑶正站在练武场边,看着几名侍卫演练刀阵。她接过小禄子递来的纸条和帕子,看完后不动声色塞进袖中。
“传我的令,”她对亲卫道,“今晚二更,所有人换软底靴,禁用铁器敲击地面。另外,把西墙外那棵老槐树周围的枯叶全清了,一根都不准留。”
亲卫领命而去。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还未西沉,影子拉得很长。
她忽然想起什么,转身进了值房,从柜子里取出一块木牌——上面刻着“东宫巡防·北三队”,是她昨日亲自换上的新令符。她指尖抚过刻痕,确认无误后,重新放回原处。
与此同时,凤仪宫偏殿内,李公公正跪在地上,呈上一份密录。李月娥接过翻开,见上面详细记着萧景渊近半月行踪:某日出宫逛食肆,某日辰时三刻方起,某日与商户同席饮酒……
她嘴角微扬,提笔在“亲制点心”四字上重重画了一道。
“明日这个时候,我要看到那份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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