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裹着海腥味钻进卧室。
张起灵靠在门框上,黑帽压得低,却忍不住盯着床上的孩子看——吴瑞蜷在小床上,金棕色的头发散在枕头上,怀里的小鲸鱼沾着昨晚的蜡笔印,嘴角还挂着点没褪尽的笑。阳光穿过星星窗帘,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碎金。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早晨”。
不是张家祠堂的晨钟,不是族人的禀报,不是手里攥着的任务清单。是孩子的呼吸,是蜡笔的甜香,是阳光落在发顶的、软乎乎的温度。
张起灵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袖扣——刻着“守”字的银扣,是上一任族长塞给他的。
他想起二十年前的自己:十三岁接任族长,第一次穿上黑衫,第一次翻张家秘谱,第一次看着族人在他面前跪成一排,说“族长,该去祭白泽了”。
那时候的世界,是黑白的。
黑衫、黑帽、黑伞,连茶都是凉的。责任像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要守着张家的秘密,要处理族人的纷争,要做“完美”的族长,不能有弱点,不能有情绪,甚至不能有“自己”。
他记得第一次杀人,是十六岁,为了灭口一个知道白泽血脉秘密的人。血溅在黑衫上,像朵绽放的曼陀罗,他却连眼睛都没眨——因为“族长的责任,是不择手段守护秘密”。
后来,他学会了用冷漠包裹自己,学会了把情绪藏在黑帽底下,学会了把“自己”当成工具。直到遇见张日山,遇见吴瑞……
床上的吴瑞动了动,小鲸鱼从怀里滑下来,砸在床单上。
张起灵立刻走过去,弯腰捡起——鲸鱼的尾巴还沾着橘色的蜡笔印,是昨晚吴瑞画的“星星鲸鱼”。他指尖碰到蜡笔印,忽然想起昨天吴瑞喊他“官官”时的样子,嘴角不受控制地翘了翘。
“官官……”吴瑞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他,立刻坐起来,眼睛亮得像星子,“你来了!”
张起灵把鲸鱼递给他,声音轻得像海风:“醒了?”
“嗯!”吴瑞抱着鲸鱼晃了晃,“我要给山山画星星!”
他爬下床,拽着张起灵的袖子往客厅跑:“官官,你看!我昨天画的星图!”
客厅的桌子上,摊着吴瑞的蜡笔画——歪歪扭扭的星星,彩色的蜡笔印,还有一行拼音:“官官和山山是星星。”
张起灵盯着画,忽然想起母亲当年的话:“小官,你看,星星是彩色的。”
那时候他不懂,现在懂了。
吴瑞的世界,是彩色的;而吴瑞,给了他的世界,彩色。
张日山端着牛奶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张起灵蹲在地上,和吴瑞一起画星星;吴瑞的小手攥着蜡笔,在星图上添了颗大星星;张起灵的嘴角,带着点极淡的、却真实的笑。
他的心,忽然软得一塌糊涂。
“官官,”吴瑞抬头,举着蜡笔喊,“你要不要画颗星星?”
张起灵接过蜡笔,手有点抖,却还是跟着画了颗金黄色的星星——旁边,吴瑞用橘色蜡笔添了条尾巴,像小鲸鱼的尾巴。
“好看!”吴瑞拍着手笑,“官官画的星星,比我还好看!”
张起灵看着孩子的笑,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吴瑞蜷在他怀里,说“官官,我帮你守着星星”。
原来,生活的意义,从来不是“守护张家”。
是有人喊你“官官”,是有人给你画星星,是有人让你觉得,“活着”,是件很温暖的事。
傍晚,三人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看着星图。
吴瑞趴在石桌上,指着星图上的星星:“这是山山的星星,这是官官的星星,这是安安的星星!”
张日山笑着点头:“对。”
张起灵摸着星图上的蜡笔印,忽然说:“我以前,觉得世界是黑白的。”
吴瑞歪着脑袋:“那现在呢?”
“现在……”张起灵看向吴瑞,金棕色的眼睛里,映着夕阳的光,“现在是彩色的。”
吴瑞笑了,扑过去抱住他的脖子:“那我们以后,要画更多彩色的星星!”
“好。”
张起灵抱着他,闻着他身上的橘子糖味,看着远处的夕阳——
原来,白泽的血脉从不是“以身为盾”。
它是“以心为光”,照亮每一个孤独的人,让他们的世界,变成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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