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爬到头顶时,林凡才把后院那堆沾着泥的药草拾掇干净。他直起腰,揉了揉发酸的后腰,鼻尖萦绕着草药混着泥土的腥气——这味道他闻了快十年,早成了生活里的一部分。
药铺前堂传来王伯算账的算盘声,噼啪响得匀实。林凡拿了块粗布擦着手往屋里走,刚跨进门,就见两个身着青布劲装的少年站在柜台前,腰间挂着块刻着“青云”二字的木牌,正是镇上青云宗据点的外门弟子。
“张师兄,李师兄。”林凡低着头行了礼。这两位是附近几个镇里的“天之骄子”,年初刚引气入体,成了炼气一层修士,每次来药铺拿药,眼神都抬得老高。
叫张师兄的少年瞥了他一眼,嘴角撇了撇:“王老头,上次要的‘凝气草’呢?都三天了,还没备好?”
王伯放下算盘,堆着笑点头:“早晒好了早晒好了,这就给您取。”说着转身往药柜后去,脚步却比平时慢了些。林凡看在眼里,知道是凝气草不多了,王伯怕是想匀出点留着给他熬药——那药虽难让他引气,却能养着些微底子。
果然,王伯捧着个小布袋出来时,袋口没扎紧,林凡瞥见里面只够凑一小把。李师兄伸手夺过布袋掂量了下,脸立刻沉了:“就这点?打发叫花子呢?”
“实在对不住,”王伯腰弯得更低了,“近来进山采草的药农少,凝气草收得少……过两天,过两天我亲自进山一趟,定给两位师兄凑齐。”
“你进山?”张师兄嗤笑一声,“王老头你这身子骨,别被山里妖兽叼了去。我看啊,是你把好草都藏着给旁人了吧?”他的目光扫过林凡,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比如给某些天生废脉的,喂再多药也是白费力气。”
林凡攥紧了藏在袖中的手,指甲掐进掌心。天生废脉是他的逆鳞——三年前镇上测灵师说的话,像根刺扎了他三年。他知道自己资质差,可王伯从未放弃过他,就算每月省下买米的钱,也要给他买些最便宜的养气草药。
“张师兄说笑了,”林凡压着嗓子开口,“我这资质,哪配用凝气草。”
“知道就好。”张师兄哼了声,捏着布袋转身,“三天后我们再来,要是还凑不齐,就别怪我们回据点禀明执事,往后你们这药铺,就别想做青云宗的生意了。”
两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药铺里静了下来。王伯叹了口气,往林凡手里塞了块刚蒸好的米糕:“别听他们的。下午我去后山转转,说不定能碰着几株凝气草。”
“后山太危险了!”林凡急道,“前阵子才听说有妖兽下山,您不能去。”
“没事,我走得浅些。”王伯拍了拍他的头,眼里的纹路堆着疼惜,“你也别老闷在铺子里,下午去镇上的演武场看看吧?听说今天有修士在那儿试手,看看总没坏处。”
林凡知道王伯是想让他散散心,点了点头,把米糕揣进怀里。
午后的演武场围了不少人,都是镇上想看看修士手段的普通人。场中央,两个炼气一层的少年正对着练拳脚,虽没动用灵力,拳风也比寻常武夫凌厉得多。林凡站在最外围,看得有些出神——他也想有那样的力量,哪怕只是炼气一层。
忽然,人群一阵骚动,有人喊了声:“快看!是铁背狼!”
林凡顺着众人的目光转头,只见西边山口的方向,尘土扬得老高,隐约有狼嚎声传来。那声音粗哑凶狠,不似寻常野兽。演武场里的两个修士脸色一变:“是妖兽!快!通知据点!”
人群瞬间乱了,哭喊声、奔跑声混在一起。林凡心揪了下——王伯说要去后山,会不会遇上了?他没顾得上别的,拔腿就往镇子外跑,直奔后山的方向。
后山入口处空荡荡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林凡喊了两声“王伯”,没人应。他咬了咬牙,往山里跑了几步——就在这时,脚下忽然一滑,他踉跄着摔在地上,胸口撞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疼得他倒抽口冷气。
怀里的米糕掉在泥里,而挂在脖子上的混沌玉坠,不知何时被汗水浸得发烫,贴着胸口像块烙铁。林凡抬手想把玉坠扯下来些,指尖刚碰到玉坠的冰凉表面,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嗷”的一声狼啸,腥风扑面而来。
他猛地抬头,只见一头半人高的狼站在不远处的土坡上,灰黑色的皮毛油亮,背上的鬃毛硬得像铁针——正是刚才众人喊的铁背狼!看它嘴角沾着的血,怕是已经伤了人。
铁背狼的眼睛盯上了林凡,那眼神里的凶戾让他浑身发僵,连动都动不了。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王伯会不会出事,想着自己要是能有点力气就好了……
就在铁背狼弓起身子要扑过来时,胸口的玉坠忽然“嗡”地一声轻颤,一股暖流猛地从玉坠里涌出来,顺着他的血脉往四肢百骸窜。那暖流带着股奇异的吸力,林凡甚至能感觉到,周围空气里好像有什么细微的光点,正被玉坠源源不断地吸进去,再转化成那股暖流传向自己。
他没来得及细想,铁背狼已经扑到了眼前。林凡几乎是本能地抬手一挡——他以为自己会被撕碎,可手掌撞上狼爪时,竟没想象中那么疼。反而有股精纯的力气从手臂涌出来,“砰”地一声把铁背狼震得退了两步。
铁背狼似是愣了下,随即更凶地嘶吼起来。林凡却盯着自己的手发怔——刚才那股力气……是怎么回事?还有胸口的玉坠,现在正凉丝丝的,像块普通的玉佩,可刚才那股暖流和吸力,又真实得不像错觉。
他忽然想起王伯说过,这玉坠是他爹娘留下的唯一东西,让他无论何时都别摘下来。难道……这玉坠不只是个普通的念想?
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青云宗弟子的呼喊声。铁背狼警惕地看了看声音来处,又看了看林凡,似乎有些忌惮刚才那下,最终不甘地低吼一声,转身窜进了密林深处。
林凡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手心全是汗。他摸了摸胸口的玉坠,冰凉的触感下,仿佛还藏着刚才那股温暖的力量。
演武场的骚动,铁背狼的袭击,玉坠的异动……好像从这一刻起,有什么东西,悄悄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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