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北冥冰原已半月有余。林守夜带着墨渊与丫丫,并未直接前往悬济阁,而是转道向南,目标直指南疆黑巫寨。
根据墨渊对“守墨”一脉古籍的进一步解读,以及丫丫那日模糊指向“很热很热的地方”的潜意识感应,再结合之前从黑巫寨老妪处获得的信息,南疆深处,那片被称为“焚天谷”的酷热之地,极有可能存在下一件“宿骸”——幽冥血玉的线索。此物需以幽冥本源融合万灵精血与至纯怨气方能孕育,而黑巫寨世代供奉的祖灵骨杖,据说便蕴含着一丝微弱的幽冥法则,或许能借此感应到血玉的具体方位。
成就假丹后,林守夜对空间之力的运用更为精妙,赶路速度远超以往。他并未全力飞遁,而是分出一部分心神,时刻体悟着体内那颗三色假丹的玄妙,以及手中补全至七成的引魂灯带来的变化。三色琉璃焰愈发凝练,冰凰的寂灭、螭龙的绝对冰寒与幽冥净火的净化之力,初步达成了一种危险的平衡,威力内敛,引而不发。
丫丫的身体在九转还魂丹和林守夜力量的余韵滋养下,恢复得极好,小脸上有了血色,精神头也足了。她似乎很享受这种被林守夜带着御空而行的感觉,虽然依旧有些怯生生,但看着脚下飞速掠过的山河,大眼睛里时常闪烁着惊奇的光。她依旧紧紧抱着那个破旧的布娃娃,仿佛那是她与过去世界唯一的联系。
墨渊则抓紧一切时间,研究着那枚得自北冥寒蟾记忆碎片、关于“祖冰之眼”和“焚天谷”的模糊信息,试图找出更多关联。
数日后,熟悉的南疆地貌再次出现在眼前。湿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北冥的极致酷寒形成鲜明对比。穿过那片危机四伏的五彩毒瘴沼泽,两人再次来到了那处隐蔽的、通往黑巫寨的幽深裂谷。
然而,刚刚靠近裂谷入口,林守夜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原本浓郁的、属于黑巫寨独有的那种混合了生蛮之力与微弱幽冥气息的巫力波动,变得极其紊乱,并且……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却令人极其厌恶的暗渊污秽!同时,还有一股淡淡的、尚未完全散去的血腥气。
“行者,寨中似乎有变!”墨渊也感应到了,脸色凝重。
林守夜眼神微沉,示意墨渊保护好丫丫,自己则一步踏出,身形如同鬼魅般融入阴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裂谷。
谷内的景象,印证了他的预感。
原本还算整齐的吊脚楼倒塌了近半,许多地方残留着激烈战斗的痕迹——焦黑的巫术火焰灼烧的印记、被巨力撕裂的藤蔓壁垒、以及地面上那些如同被强酸腐蚀过的坑洞。一些寨民正在沉默地清理着废墟,收拾着同伴的尸体,脸上带着悲戚与难以掩饰的恐惧。他们身上大多带伤,气氛压抑得可怕。
林守夜直接出现在寨子中央的空地上,并未刻意隐藏气息。
他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幸存寨民的骚动。他们认出了这个数年前曾闯入生死涧、夺走圣草的神秘强者,眼中瞬间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敬畏,有恐惧,也有一丝……如同看到救命稻草般的希冀。
那名曾与林守夜交手、手持缠绕毒蛇骨杖的老妪,在一个年轻巫女的搀扶下,踉跄着从一间还算完好的大屋里走出。她看起来苍老了许多,脸上带着疲惫与伤痕,左臂用简陋的木板固定着,显然受伤不轻。
“是……是您……”老妪看到林守夜,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她推开搀扶的巫女,对着林守夜艰难地行了一个古怪的部落礼节,“黑巫寨当代巫祭桑娅,拜见……行者大人。”
“发生了何事?”林守夜开门见山,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桑娅巫祭脸上露出悲愤之色:“是那些该死的黑袍怪物!三天前,他们突然袭击了寨子!数量众多,其中还有一个穿着紫袍的,力量极其恐怖……他们像是疯了一样,见人就杀,还……还抢走了祖灵骨杖!”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哽咽:“我们拼死抵抗,死伤惨重……大巫祝他……为了掩护族人撤退,动用禁术与那紫袍怪物同归于尽了……”
暗渊使者!而且出现了紫袍级别,至少是假丹境的存在!他们竟然抢先一步,袭击了黑巫寨,目标直指那可能作为感应媒介的祖灵骨杖!
林守夜心中念头飞转。暗渊此举,是为了阻止他找到幽冥血玉?还是他们本身也需要祖灵骨杖,或者说,需要骨杖所关联的那处幽冥节点?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林守夜追问。
桑娅巫祭指向裂谷的更深处,那是通往南疆十万大山最深处、被称为“焚天谷”的方向:“他们抢走骨杖后,就朝着‘赤炎之地’去了……行者大人,求您……若能夺回圣物,黑巫寨上下,愿永世供奉大人!”
她挣扎着就要跪下,被林守夜一道无形的气劲托住。
林守夜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目光锐利地扫过一片狼藉的寨子,最后落在桑娅巫祭脸上:“袭击者中,可有一个身着暗紫长袍,气息尤为阴沉之人?”他想起在地脉熔炉中遭遇的那个名为幽煞的假丹修士。
桑娅巫祭仔细回想,肯定地摇头:“没有。为首的是一个穿着深红镶黑边袍子的女人,气息……很灼热,但又很污秽,她的眼睛是红色的。”
不是幽煞,是另一个陌生的暗渊强者,而且属性偏向灼热?这倒是与焚天谷的环境相符。
看来,暗渊内部也有不同的派系和分工。夺取祖灵骨杖,深入焚天谷,他们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阻挠自己那么简单。
“我知道了。”林守夜淡淡说了一句,转身便要离开。
“行者大人请留步!”桑娅巫祭急忙喊道,她示意旁边的年轻巫女取来一个看起来颇为古老的、用某种赤红色兽皮绘制的地图卷轴,“这是我族历代巫祭绘制的通往焚天谷深处的安全路径图,里面标注了一些危险的毒瘴区和火煞聚集地,或许……对您有用。”
林守夜接过地图,神识一扫,确认无误后收起。“在此等候。”
说完,他身形一闪,已回到谷顶与墨渊、丫丫汇合。
“情况有变,暗渊已抢先一步,夺走了祖灵骨杖,正前往焚天谷。我们需立刻出发。”林守夜言简意赅地说明情况。
墨渊面色一紧:“暗渊动作竟如此之快!”
丫丫似乎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小手紧紧抓住了林守夜的衣角。
林守夜低头看了她一眼,放缓了一丝语气:“怕吗?”
丫丫用力摇了摇头,小脸虽然有些发白,但眼神却很坚定:“不怕!跟大哥哥在一起,丫丫不怕!”
林守夜不再多言,一手抱起丫丫,一手抓住墨渊,周身灵力涌动,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流光,按照兽皮地图的指引,朝着南疆最深处的焚天谷,疾驰而去。
脚下是愈发茂密、散发着诡异生机的原始丛林,空气中开始弥漫起硫磺的气息,远处的天际,隐隐透出一抹不祥的赤红。
幽冥血玉,祖灵骨杖,暗渊的红袍女人……焚天谷内,等待他的,必将是一场更加酷热、更加血腥的争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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