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如刀,裹挟着千年尘封的腐浊气息,从祭坛裂缝中呼啸喷涌!那风肉眼可见地带着淡黑色的寒煞,触及地面积雪,瞬间便凝结成乌黑发亮的坚冰,发出“咔咔”的脆响,急速向外蔓延!
“小心!”冯敬肝胆俱裂,一把拽住谢灼华的胳膊,猛地向后疾退数步!
鞋底与那黑冰擦边而过,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靴底,冻得人脚底发麻!
“嘎吱——轰隆——”
裂缝在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不断扩大,碎石和冰碴簌簌落下。一座黑沉沉的、绝非天然形成的入口,赫然呈现在两人眼前!
那并非寻常山洞,而是由巨大的青铜板拼接构筑而成的通道入口!青铜板上布满厚厚的铜绿和难以辨认的古老蚀刻,但依旧能看出其厚重无比的质感。通道向下倾斜,深入山腹,内部漆黑一片,深不见底,仿佛巨兽张开的咽喉。
更让人心惊的是,那青铜通道的内壁上,布满了无数道巨大的、深刻的抓痕!那抓痕绝非人力所能及,狰狞可怖,仿佛有什么庞然巨物曾被困于此,疯狂挣扎试图逃脱。抓痕之间,还夹杂着大片已经干涸凝固、呈现出暗金色的泼洒状污迹,在幽暗的光线下,散发出一种血腥而诡异的色泽。
这是何等可怕的战场痕迹?!
“呜——嗡——!”
就在此时,谢灼华怀中的鹰扬虎符和那枚合二为一的赤玉,同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震颤!嗡鸣声尖锐急促,不再是之前的指引或共鸣,而是充满了极度紧迫的警告意味!赤玉甚至变得滚烫,烫得她手心灼痛!
而远处,风雪迷蒙之中,十数道黑影已然突破风雪帷幕,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着祭坛方向扑来!刀锋的寒光在雪幕中若隐若现!
前有绝险诡异的青铜通道,后有索命追兵,已无暇权衡!
谢灼华猛地低头,看向手中嗡鸣不止的赤玉。合二为一后,温润的玉体中心,竟真的浮现出一行细如发丝、却殷红如血的极小字迹,那字迹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入此门者,舍身忘死……”
舍身忘死!
哥哥……
没有时间了!
谢灼华猛地抬头,看向冯敬,眼中所有的犹豫和恐惧都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取代:“冯叔叔,进去!”
冯敬看着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青铜通道,又看了一眼迅速逼近的追兵,重重点头,脸上横肉绷紧:“老夫开路!”
他不再迟疑,率先弯腰,一步踏入那青铜通道入口!
就在冯敬踏入通道的瞬间,异变再生!
通道内壁那些暗金色的干涸污迹,仿佛被生人的气息激活,竟微微闪烁起极其微弱的金光!
与此同时,谢灼华手中的鹰扬虎符猛地一震,其上的光芒竟与那些金光产生了极其短暂的呼应!
“咔嚓……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自通道深处传来!仿佛某种沉重的机关被触发了!
紧接着,那巨大厚重的青铜通道入口上方,一道同样由青铜铸造、看似早已锈死沉重的千斤闸门,竟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轰然落下!
“少主快!”冯敬惊骇回头,大吼一声!
谢灼华在闸门落下的最后一瞬,猛地鱼跃而入!
“轰!!!”
巨大的青铜闸门重重砸落在入口处,严丝合缝,彻底将内外隔绝!巨大的声响震得整个祭坛都在颤抖,溅起漫天雪尘。
几乎就在闸门落下的后一刹那,密集的箭矢“噗噗噗”地钉在了闸门之外,发出沉闷的声响。追兵的身影已然冲到祭坛边缘,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厚重闸门死死挡住!
门外传来气急败坏的怒吼和刀剑劈砍青铜门的刺耳噪音,但那闸门纹丝不动。
门内,瞬间陷入一片绝对的黑暗和死寂。
只有两人粗重压抑的喘息声,以及怀中虎符赤玉渐渐平息的微光。
冰冷的、带着浓重铁锈和尘埃味道的空气涌入肺腑,呛得人忍不住想要咳嗽。
冯敬迅速摸索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用力晃亮。
微弱摇曳的火光勉强驱散了身前几步的黑暗,映照出这条青铜通道的景象。
通道比想象中更加宽阔,足够三人并行,四壁和头顶都是冰冷的青铜板,上面除了那可怕的抓痕和暗金污迹,还刻满了更加复杂古老的图案,似乎描绘着某种庄严的祭祀或战争的场面,但因年代久远和损坏,难以看清全貌。
地面并非泥土,也是青铜铺就,积着厚厚的灰尘。
冯敬将火折子放低,照向地面。
灰尘之上,除了他们两人新鲜的脚印外,前方竟然还有一行模糊的、相对较新的脚印!那脚印不大,略显仓促,深入通道黑暗深处。
有人不久前进来过?!
谢灼华和冯敬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
是敌?是友?
还是……哥哥?
就在这时,谢灼华的目光被通道壁上的另一处痕迹吸引。
在火光照耀的边缘,那布满抓痕的青铜壁上,有人用利器,深深地刻下了一个标记。
那标记并非文字,而是一个简单的图案——一柄长枪,刺穿一朵云纹。
谢灼华的呼吸猛地一窒!
这是……父亲麾下,直属于他的那一支最为神秘、从不轻易示人的“云枪卫”的标识!
云枪卫,据说每一位都是万里挑一的死士,只执行最绝密、最危险的任务。父亲战死后,云枪卫便如同人间蒸发,再无人见过。
这里,怎么会有云枪卫的标记?!
看刻痕的新旧程度,似乎也就是这几年内留下的。
难道父亲早在生前,就已经派云枪卫的人来过这里?
还是……哥哥能动用云枪卫?
又或者,这只是个迷惑人的假标记?
火光摇曳,通道向前延伸,深不见底。那行新鲜的脚印和壁上的死士标记,如同无声的引路符,也如同更深的迷障。
门外是穷追不舍的杀机,门内是迷雾重重的绝地。
谢灼华握紧了手中的赤玉和虎符,深吸一口冰冷沉寂的空气,低声道:“跟着脚印,小心前进。”
两人循着那行模糊的脚印和壁上的标记,小心翼翼地向青铜通道深处走去。
每一步都踏在厚厚的积尘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在这绝对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通道似乎到了尽头。
前方出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青铜大厅。
大厅中央,竟然倒伏着几具身披残破黑色软甲、蒙着面罩的尸体!他们的死状极惨,似乎是被巨力撕碎,肢体散落一地,与那些暗金色的污迹混合在一起,触目惊心。
而从这些尸体身上残留的服饰碎片和身旁散落的、刻有云纹的短刃来看……
这些人,正是云枪卫!
冯敬蹲下身,仔细检查一具相对完整的尸体,脸色凝重无比:“死了不超过三个月。是被……某种非人的巨力瞬间撕裂的。”
谢灼华的心沉了下去。云枪卫精锐尽然死于此地?是什么杀了他们?
她的目光越过这些尸体,看向大厅尽头。
那里,并非石壁,而是……一道巨大的、覆盖了整个视野的、同样由青铜铸造的巨门!
巨门紧闭,门上没有任何锁孔,却布满了无数复杂到极点的机括齿轮和凸起的卦象符号,仿佛一个巨大无比的精密锁具。
而在巨门中央,有两个清晰的、凹下去的手印轮廓。
一个较大,边缘粗糙,似乎经历了无数岁月。
另一个……较小,略显清瘦,看上去……竟有几分熟悉?
谢灼华鬼使神差地走上前,看着那个较小的手印。
一种莫名的牵引力,让她缓缓地抬起了手,向着那个手印按去。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及那冰冷青铜的瞬间——
“嗬……嗬……”
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濒死之人挣扎呼吸的声音,猛地从大厅角落一堆残破的青铜构件后面传了出来!
还有人活着?!
谢灼华和冯敬猛地转头,全身戒备地看向那个角落。
火光照耀下,一只沾满黑红色血污和灰尘的手,正艰难地从青铜构件后面伸出,似乎想要抓住什么,手指微微颤抖着。
一个气若游丝、却让谢灼华浑身血液几乎冻结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
“……小……小姐……快……走……”
“……门……不能……开……”
“……他……回来了……”
“……‘将军’……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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