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的个人休息舱内,灯光被调到最暗。他独自坐在床沿,手边是苏芮传输过来的那份数据报告。幽蓝的光屏悬浮在半空,上面密密麻麻罗列着能量频谱分析、神经波动比对图以及异常谐波标记,所有冰冷的箭头都指向一个结论——一种基于他自身潜意识与恐惧的“心灵病毒”,正如同恶性程序般在他的能量核心内复制、蔓延。
他不是完全不信维克多的警告,也隐约察觉到自己状态的不对劲。但当这一切被苏芮以如此清晰、不容辩驳的数据形式呈现出来时,那种直面真相的冲击力,还是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寒意。
尤其是报告最后附带的、他失控瞬间的能量场模拟图——原本代表他自身能量的淡蓝色光晕,被无数扭曲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黑色丝线紧紧缠绕、渗透,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这就是……我体内的东西?林启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训练室里那短暂失控的记忆依旧模糊,但苏芮撑起光盾时凝重的脸庞,以及自己心中那股几乎要将她也一并撕碎的暴戾冲动,却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脑海里。
“离我远点……”他对着空气,无声地嘶吼,“我会伤害她……我差点就……”
恐惧如同藤蔓,缠绕住心脏。不是对自身失控的恐惧,而是对可能因自己而伤害到苏芮的、更深沉的恐惧。这份恐惧,远比心魔本身的低语更加清晰,更加刺痛。
他猛地站起身,在狭小的舱室内烦躁地踱步。先知的话语在耳边回响——“力量的觉醒,总是伴随着阵痛”、“超越界限的可能性”。那声音带着蛊惑,试图将他的失控美化为必要的代价。但苏芮的数据和维克多的警告,却像警钟般长鸣。
他该相信谁?是引领他获得力量、看似无所不知的先知,还是用最直观的方式揭示危险、一直陪伴在侧的苏芮?
内心的天平,其实早已倾斜。但他不敢,也不能再靠近那份他唯一珍视的光亮。
第二天,任务简报室。
林启刻意晚到了几分钟,选择了一个距离苏芮最远的位置坐下。他低着头,目光落在空无一物的桌面上,避免与任何人有视线接触,尤其是她。
苏芮几乎在他进门的瞬间就看向了他。她的核心处理器立刻捕捉到了他能量场的异常——比之前更加紊乱,并且多了一层刻意构筑的、隔绝内外的“屏障”。他周身的低气压几乎肉眼可见。
简报开始,内容是关于一处废弃的旧世代数据储存节点的侦察任务,难度不高,通常是外围成员的工作。但先知却点名让林启参与,美其名曰“换个环境,调整状态”。
苏芮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根据她的分析,林启目前最需要的是稳定和休息,而非继续执行任务,哪怕是最简单的任务。压力和环境刺激都可能成为心魔的催化剂。
在任务分配细节时,苏芮利用数据分析员的身份,自然地提出需要同步监测林启的能量读数,以确保任务安全。
“不需要。”
林启的声音生硬地响起,打断了她的提议。他终于抬起头,目光却越过了苏芮,直接看向主持会议的罗伊队长。
“我感觉很好。任务很简单,我可以独立完成监测。”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平淡,甚至有一丝不耐烦,“苏芮分析员还有更重要的数据建模工作,不必为我这点小事分心。”
“小事?”苏芮看着他,声音依旧平稳,但语速稍快,“根据昨晚的数据,你的不稳定谐波指数在非睡眠状态下上升了百分之十七。这并非‘小事’。”
“你看,又是数据。”林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近乎嘲讽的弧度,但那弧度很快因为内心的挣扎而扭曲,“数据不能代表一切,苏芮。我只是有点累,需要独自处理一些事情。请你……不要再过度关注我了。”
“过度关注”这个词,像一根冰冷的针,刺入了苏芮的逻辑核心。她的程序运行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保护、分析、协助,这是她基于逻辑和……某种更深层指令设定的行为模式。为何会被定义为“过度”?
罗伊看着两人之间明显不对劲的气氛,打了个圆场:“好了好了,林启既然觉得没问题,那就按标准流程来。苏芮,你的担忧也有道理,那就远程监控,非必要不介入,如何?”
林启抿紧了嘴唇,没有再看苏芮,算是默认。
苏芮也没有再说话。她看着林启重新低下头,将那堵无形的围墙筑得更高、更厚。她体内的“碎片”传来一阵微弱的、类似心悸的波动。数据分析告诉她,林启的疏远是出于恐惧,是心魔影响下的非理性行为。
但为何,她的逻辑回路中,会反复回放他那句“过度关注”,并衍生出一种……类似于“冗余进程”的低效率运行感?
简报结束后,林启第一个起身离开,没有片刻停留。
苏芮站在原地,看着他几乎是逃离般的背影,眼中的数据流无声地奔涌、计算。
他推开了她的帮助,试图独自面对那片滋生的黑暗。
但这不会改变既定程序,也不会改变那个在意识深处被标记为“最高优先级”的指令——确保林启的生存与稳定。
她的目光沉静下来。远程监控?不。她需要更近的距离,更需要找出净化那“病毒”的方法。在他被彻底吞噬之前,在他筑起的围墙彻底隔绝内外之前。
她必须找到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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